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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很好。”
慢慢把一根手指饼干吃完,池迟又用勺子挖了一块提拉米苏,从顶一下子压到了底部的海绵蛋糕上,动作利落地像是剑客的剑。
安澜站起身找热水,她自己随身带了一套茶具,一只小巧的茶壶,两个精致的茶杯,都是温润可爱的紫砂质地。
“鹿谷来的冻顶乌龙,没有这个,总觉得一个冬天都没有味道了,当然,你从秋末到现在都在南方拍戏,对于冬天是已经没有感觉了。”
洗茶、泡茶、冲淋着茶壶,安澜的动作行云流水极具韵味,在缭绕飘散的水汽里,她垂眸浅笑摆弄着茶具的样子,就像是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子,池迟竟然看得有点呆。
“你在想什么?”
安澜问那个沉默的女孩儿。
池迟老老实实地回答:“您泡茶的样子,极美。”
“看来你果然是入戏太深,成了个笨口拙舌的刺客,如果是以前,你会说‘总觉得您无时无刻不美,倒茶的样子竟然又美出了新的境界,让我沉醉不已’。”
安澜微笑着学池迟说话,年届五旬的她学起少女的样子,无论声音和神态都惟妙惟肖。
池迟忍不住笑了。
“乌龙茶配提拉米苏……勉勉强强吧。”
摆好茶具,安澜看着装蛋糕的白色盘子和钢制小勺,表情有些微的嫌弃。
看见那点嫌弃的时候,池迟觉得自己有点眼花了。
“好了,我们可以言归正传了,你现在思考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池迟停下自己向提拉米苏进攻的动作,认真想了想。
“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很容易走神到另一件事情上去,又觉得那件事没有思考价值,再次走神。”
“嗯……只是注意力不集中,比我当年强多了。”
安澜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说。
“窦女士叫我来,因为我有很著名的入戏经验,她认为我能帮到你,其实是有点天真了。
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是很大的,我能起的作用很小,主要私心就是来看看我的小朋友朋友怎么样了,毕竟你只是一个人入戏,进入的角色也不是性格激烈或者灰暗的,没有性命之忧,我们可以慢慢琢磨解决的办法,越着急,你会越痛苦。
我当初……是直接爱上了和我演对手戏的男演员,我们两个人轰轰烈烈地爱了一场,一起跳个舞,一起压个马路什么的,每天都上娱乐新闻的头条,哦,对了,那时候没有娱乐新闻的说法,是社会新闻的头条。”
看着窗外景色的女人,很平静地说着自己的过往,并不在乎会对聆听的人造成多大的冲击。
听着这么劲爆的内容,池迟真是想走神都难。
“为什么会上社会头条呢……”
安澜淡淡一笑,带着一点的嘲讽和无奈,“因为那个和我相爱的男演员是有家室的,按照现在年轻人的说法,我成了个‘小三’。”
一场戏,相处三四个月的时光,在那个写满了旧日缠绵的剧本里,在那个封闭幽静的山村里,在那个所有人都渴求着“解放天性”
的年代里,他们朝夕相对,戏里相爱,戏外也无法解脱。
“我时而觉得自己这样做是错误的,不该破坏别人的家庭,时而觉得他就是那个我应该深爱的‘付敏之’,晚上流着泪想要跟他一刀两断,白天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脸,我又醉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十年,安澜已经太久太久没跟人谈起那段岁月,对于沉静也冷静的她来说,一场不受控制的情感是她光辉履历上的污点,是她心口上不能弥合的缺裂。
但是那也是她的一部分,能够成为今时今日的安澜,她的人生不能剥离那场含着真情和冰霜的风花雪月,也不能虚伪地说那场情爱没有让她变得更加美好,她已经不在乎单独拿出来,作为经验告诉自己看好的后辈。
“后来,我在现实中找到了一个锚点,用那个锚点,我重新定位了自己,挣脱了无时无刻不想见到他、想和他在一起的冲动。”
“是我的自尊……”
短短五个字,安澜说得极重,听着,就有一种剥皮拆骨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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