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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自然不敢。”
程瑜瑾唇边端着柔和的笑,轻启朱唇道,“儿臣不过是顺应天命,替众人实现他们期望了多年的事情罢了。”
杨太后被狠狠噎住,是啊,无论她放话有多凶,曾经多么辉煌,都不能否认现在,杨家已是墙倒众人推。
就连杨太后也垂垂老矣,在后宫顶端摇摇欲坠,连曾经压根不看在眼里的宫女下人也号令不动了。
属于杨家的时代已经结束,即便杨太后是两朝为后,即便杨家巅峰时权倾朝野,风光无二,都抵不过现在众叛亲离,三代单传死于非命,香火即将断绝。
杨太后心里极为凄怆,早知如此,她这些年劳心劳力是为了什么,她这些年苦心孤诣为杨家铺路,又为了什么?就算有家缠万贯,有倾天之权,但是,留给谁呢?
杨孝钰死了,杨世隆已经年近四十,这把年纪再生一个儿子并不现实。
就算没有程瑜瑾和李承璟在背后推,杨家坍塌,也是迟早的事。
杨太后心里恨毒了那个害死杨孝钰的民女,简直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将其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但是外面的人竟然还称其为烈女,嚷嚷着要为她平冤昭雪。
真是讽刺。
杨太后心里其实有些后悔,但是在程瑜瑾面前,她还是做出一副强硬模样,冷嘲道:“太子妃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你以为推倒了杨家,你们就能得了好?快省省吧,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杨家倒了,下一个就是你们。”
“这些就不劳太后操心了。”
程瑜瑾不为所动,说,“太子和陛下之间,无论如何都是家事。
太后和首辅毕竟姓杨,殿下和我的孩儿却都姓李,您说是不是?”
这句话可谓戳到了杨太后痛处,杨太后脸上冷硬的表情都维持不住,冷冷啐了一声:“不过是一个不祥之人罢了,生在五月,即便能长大,一辈子也是孤寡凄独的命理。
当年他刚出生的时候,哀家就不该心软。”
之前杨太后无论说什么,程瑜瑾都维持着微笑,语气始终和和气气的。
但是听到杨太后这样说李承璟,程瑜瑾心头猛地泛起一股无名之火。
程瑜瑾笑容不由收敛,她眼神清亮,笑的时候宛如画卷,不笑才显出那双眼睛的冷峭冰霜来:“太后娘娘仗着祖母辈分,示意点评别人的命运。
殿下刚出生时被你说不祥,我的孩子未出来时,也被你说不祥。
太后你看,你恶事做多了,果然给自己招来恶果。
杨家已经绝种了,太后您也是。”
杨太后眼睛瞪大,气急道:“你……”
“太后总说别人不祥,对太子殿下是这样,对我的孩子也是这样。
或许对太后来说,确实不祥吧。
你所有的子孙都死了,而我们会好好活着,比你命长,比你好千倍万倍的,活着。”
这就是杨太后心里碰不得的痛,多年来后宫无人敢提起此事,就连杨皇后也处处避讳,此刻却被程瑜瑾挑开了,将所有伤口摊平置于阳光之下。
杨太后急怒攻心,气得直咳嗽。
她嗬嗬咳了很久,终于缓过来的时候,鼻尖隐约闻到一股香味。
有些时候,嗅觉的记忆比视觉更加长久。
这股香味太过久远,杨太后怔松了一下,即便刻意让自己遗忘,但是悲痛还是立刻将她带回那一天。
她亲生儿子,枉死的那一天。
她的儿子曾经也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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