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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后来的事她还记得。
记得离开平城那晚,表姐怎样忧心忡忡地提起,不知道王妃知道多少,王妃会不会记恨她,对她不好,那时候表姐抱住她,低低地哭泣,说:“咱们都命苦,你没娘,我没爹。”
那时候她昂起头,就好像多年前在父亲面前昂起头一样,她说:“谁都别想欺负我!”
没有人欺负她,满世界都是她的假想敌。
她不断闹笑话,被嘉言笑话,被侍婢笑话,被贵族千金们笑话……每次,每一次,贺兰袖都以守护者的姿态为她解围,为她打圆场,为她说好话。
所有人都说,虽然始平王府的三娘子是个不着调的,却有个难得仁义的好姐妹。
好姐妹,嘉语自嘲地笑了笑,即便是在她的贴身婢子眼里,表姐都比她靠谱得多,何况是其他人。
................
“姑娘你笑什么,奴婢猜得……不对吗?”
看到嘉语沉默,薄荷心里的不安像乌云一样越积越多,忍不住小心翼翼开口问。
嘉语撩起眼皮瞧她一眼:“你说呢?”
薄荷:……
“我问你,王妃会听表姐的话吗?”
“王妃……”
薄荷有些纠结,要说“不听”
吧,那不是说明她猜错了,要说“听”
呢,她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但是,除了表姑娘,这府里上下,还有谁会为姑娘出头?难道是……“宫姨娘?”
听到薄荷冲口而出这三个字,嘉语一口老血卡在喉中。
她似笑非笑看住薄荷:“宫姨娘?”
薄荷也意识到王妃更不可能听宫姨娘的话,张口又要猜。
嘉语竖起手指:“……只有一次机会了。”
只有一次机会了,是进宫,还是青灯黄卷三个月,在此一搏!
薄荷咬了咬唇,一跺脚,说道:“还是表姑娘!”
嘉语:……
嘉语指了指书案上经卷:“去吧。
我会和母亲说,让你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只说让她住佛堂,没说什么时候回四宜居。
薄荷一呆,看了经卷一眼,回头瞧嘉语的脸色,眉目里渐渐渗出恐惧,她带着哭腔问:“姑娘是不要我了吗?”
这一点倒是想得明白,嘉语在心里吐槽:明明不蠢嘛。
薄荷抽抽噎噎哭起来:“奴婢做错了什么,姑娘和奴婢说,奴婢改……奴婢一定改……姑娘不要不要我……”
嘉语不做声。
薄荷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委屈:“……姑娘是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带奴婢去哪里吧……奴婢猜的表姑娘不对吗?不是表姑娘,还能有谁……难道是六娘子不成……姑娘让奴婢死个明白……”
嘉语微合了双目靠在床头,也不开口,也不阻止,听薄荷哭了半晌,渐渐气息弱下去,睁眼看时,原本就红的眼睛,这会儿已经肿得像桃子,不由叹息一声:“青天白日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薄荷收了哭声,只时不时还打个嗝。
嘉语道:“我问你,如果王妃这会儿恼我,表姑娘去给我求情,王妃会不会恼她?”
好容易等到姑娘肯开口,薄荷虽然心中害怕,也不得不压下去,思忖片刻,据实答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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