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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裙由侍女搀扶自己大摇大摆地回了静贞居,楚王则被他身边伺候的两个健仆抬回了澧水院的阁楼里。
听诏之前他也醉着,被仆童草草收拾后匆匆抬过来的。
众人散去,姜从珚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细如嫩笋的指尖握着帛书,捏起层层褶皱。
周身的气质变得缥缈模糊,她浓密的睫羽轻垂盖住漆黑的瞳仁,仿佛被抽空了灵魂只余一具躯壳在人间。
“女郎…”
若澜和兕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她想不开,但此情此景,她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再多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姜从珚现在在想一件事——原本的历史上,拓跋骁选的是谁呢?
如果她没穿越而来重生在这个小女孩儿身上,真正的姜从珚应该在十年前便跟她哥哥一起早夭了。
既然“姜从珚”
这个人不存在,那拓跋骁与梁国结盟后,选的是谁呢?
还是说现在的她才是因,后世才是果;因为她穿越而来,后世的历史才变成了她所知道的模样。
这是一个历史悖论。
如果历史真的因此这样,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她只能走向一个已知的既定的轨迹!
这意味着无论她做什么,或者正是因为她做了什t么,所以才变成了历史。
妄图改变历史,最后却成为了历史。
姜从珚一瞬间茫然,不知道自己穿越的意义在哪里。
难道只是为了多活几年然后看着这片华夏大地被践踏得生灵涂炭支离破碎吗?难道只是为了看着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离散在乱世中吗?看着张家为了抵御胡人拼尽一代又一代儿郎全都战死在沙场上吗?
“女郎!”
一道温沉的女声将姜从珚从思绪里拉回来,“怎么了?”
“女郎,你别想不开。”
若澜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哽咽着说,“无论你去哪儿,我们都陪着你。”
她刚刚看女郎眼神一点点抽离,紧接着整个人陷入了密不透风的悲伤里,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压在她肩上,让她不堪重负,几乎要被压垮。
女郎看似柔弱,内心实则有着非同寻常的坚韧,就算是在生死关头也不见她如此脆弱,她不知道女郎为何如此,只想拼尽全力去保护她。
她再也不想经历想要保护人却没能护住的无助和绝望了。
“我没事儿。”
姜从珚抬起胳膊回抱住若澜姑姑,微微弯腰将脸贴在她肩膀上,轻声说,“姑姑别担心,我不会想不开的。”
她很惜命,好不容易重来一世,不管历史是不是已成定局,她都要好好活一次。
相互安慰了一会儿,姜从珚从若澜怀里退出来,“我们去澧水院。”
像上次一样来到澧水院的阁楼里,推开门,果不其然,又是一地的酒壶,满室刺鼻的酒味。
姜从珚让若澜兕子跟小童一起守在门外,自己独自踏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仰躺在地上的楚王,声音轻柔却带着坚定,一字一句地说:“父亲,您已经醉了十年了,还不愿清醒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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