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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薄媚飞快地疾奔,周遭景物疾速后退,如浮光掠影一般。
又到了*会那座阁楼顶,她俯身下望,院中一片狼藉,血液四溅。
方太苍与另两名男子苦着脸指挥弟子清理场面。
她数了数,只有五具尸体,都是大内侍卫,没有发现谢婴。
丹薄媚松了口气,眼角瞥见蹭在墙头的新鲜血迹,脑中仿佛有当时情形再现:筋疲力尽的谢婴杀出重围,意图逾墙逃走,谁知腿软跌落,只有手攀住墙头砖块,勉强滚出去,所以才留下这样的痕迹。
她立刻顺着血迹一路追出青阳城。
此时的谢婴重伤,实在危险,若有往日在城中得罪过的人遇见了,见四下清净,说不准会起杀心。
毕竟谢婴一身剑伤,道道刁钻古怪,即便追查起来,也无人会怀疑不会功夫的百姓。
他没有直接往城南走,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
丹薄媚追着追着,突然迷失在不知名的野外。
此处仿佛仙境,有数里红艳的紫荆花,开成灿烂的一片,于茵绿的草地上卓然而立。
草地尽头是浩大无边的深湖,湖对岸有奇松怪石,高山嶙峋,夹岸生花。
忽地从湖对岸驶来一方竹筏,船家悠闲地划桨迎面而来,而竹排尾部上有个雪白皎然的颀长背影。
衣袍雪白,衣袖雪白,腰带雪白,连一头披在身后的长发,也是雪白的。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雪白——但又让人觉得并不属于年迈老者的长发?
丹薄媚凝视越来越近的竹筏,停下脚步没有动。
她隐隐觉得那道惊鸿的人影是见过的,且她的心脏跳得比平时更快。
突然晴天一霹雳,电闪雷鸣,雾霭沉沉,狂风大作,吹得竹排左右摇摆不定。
船家悠然的面容顿时紧张起来。
夏日的雨总是说来就来了。
沙沙的雨声由远及近,淋下一地落花。
她没有躲雨。
那道雪白的人影拂了拂袖袍,前一刻还摇摆不定的竹筏刹那安静如初,稳步向前,船家加快了速度,眨眼就已到了岸边。
“公子,到岸了。”
船家面带笑容,抹了一把额头,雨汗混杂,但总算没有大碍。
那位公子已经撑开了一把绘梨花八节油纸伞,转身点了点头,踏上草地。
他一头如云似泉的白发未挽,沾衣欲湿的微雨使长发更妥帖地披了一身。
整个人身上唯一的色彩,便是他双眉间盛开的那朵梨花状的胎记,不是雪白,而是艳丽逼人的妖红。
这红色实在太夺目,也太相宜,一刹那令单调的神骨生动惊艳起来。
这人轻袍缓带行走在雨中,草地与落花都成了陪衬。
凄迷缠绵的冷雨中,他越发芝兰玉树,飘渺隽秀,却也如谪仙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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