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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飘过雨丝,车灯像流星划过夜色,江羽希隔着玻璃看向庭院,四下里静悄悄的沉寂,燃起一支烟,他并不会吸,不是学不会,而是不肯学,因为母亲有哮喘,即使她离开那么久,他的生活习性依然按照她生前的样子,灰蓝色烟雾袅袅升起,仿佛庭院里唯一的活物,他不知坐了多久,最终还是下了车,踏进大厅却瞥见一抹身影从偏门离开:“您要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
“那个男人叫王炜,是大哥公司的员工,对吧?”
“大哥,”
江骋皱眉盯他半晌,然后哈哈大笑,笑完后道,“我记得这辈子就生了一个儿子。”
“您为什么那么恨他,像外界传言只是单纯的商业竞争,”
他凄然地摇摇头,“我不是三岁孩子,您要让我与他为敌,请给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理由就是你是我儿子,必须和我立场一致,如果你追随他我们就断绝父子关系,从现在起给我滚出去,永远别回这个家!”
“您知道为什么每次回来都要陆伯打电话求我吗?因为这里像座充满仇恨的坟墓,我就像未亡人,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只要和您的期望相悖离,您就会断绝父子关系做要挟,我真的受够了,”
他走到窗前,夜风吹起湖绿色落地窗帘,拂在身上似清凉的水波,“医生说您今天又进医院做了检查,所以希望能允许我住一晚照顾您,明天再走。”
夜雨下得缠绵,庭院的法国梧桐纷纷扬扬地落着叶子,脆而薄的叶子黏在台阶上,宛若片片黄色的小巴掌,柏滢伸出手,风吹着琉璃似的雨丝落在手心里,清凉里透着微痒:“你也喜欢雨?”
柏滢脚步踉跄一下差点跌倒,幸好李泛及时扶住,她在他怀里抬眸,他眉毛像两道剑,眼睛黑如宝石,鼻梁高高的,嘴唇很薄,她这才发现他是个很好看的男人:“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关系,昨晚我也吓你一跳,扯平了!”
她站稳身子,“你刚完成工作?”
他点头:“你呢,工作很忙吗,这么晚才回来。”
“刚赶完稿子,最近有些忙,一直加班。”
“多注意安全,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柏滢对他知道自己申调到法制专栏并不意外,只是听他说要帮忙,禁不住眉开眼笑:“大哥让你超负荷工作还不够吗,我还想和他说多给你些私人空间,免得连找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我不介意。”
“人生大事都不介意,那你介意什么?”
“我……”
他嗫嚅半天,什么也没说脸倒红了,本来他站在离她好几步远的地方,但庭灯正好照在他脸上,让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很少见男人脸红,不由觉得有趣:“不是每个问题都要给答案,如果觉得为难就不用理会,工作上楚镱可以帮我,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不客气。”
“例会开很久吗,落晚很少九点睡觉,她是不是累了?”
“今天是小姐父母的忌日。”
“哦,”
她目光黯了黯,脸上是满满的歉意,“每年父母忌日我们都会陪对方去墓地,十六年早成了习惯,可我今天居然把它给忘了。”
他听出她语气闪过的自责,安慰道:“你不用内疚,小姐会理解的。”
“她会理解,”
柏滢幽幽地添上一句,“她永远都只会理解、包容和付出,”
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眶的泪水早已模糊视线,李泛暗暗心惊,他从不曾想过,天真爽朗的柏大小姐也会随时光的流逝,在朝夕间繁华千落,“什么时候她可以放纵性情自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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