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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建中有些遗憾,游师雄进士中得早,跟他和韩冈这样的小师弟只有几面之缘,没能深交,今次巧遇,却又是一叙而别,“说起来,游景叔已历三考,磨勘也过了,大概明年便要转任。
若是调出关西,再见可就难了。”
种詠一起叹了口气,他年纪即长,亦久历世情,对此感触更深。
此时便是如此,见面难,再见更难。
道左一别,再听闻时,也许已是阴阳重隔。
韩冈却是笑着,洒然道:“何必做小儿女态!
酒在杯中,人在眼前。
与其长叹,不如醉饮!”
“说得好!”
种朴拍手笑道。
韩冈几句,豪爽无比,正合种朴脾气。
他站起来举杯邀约,众人便轰然和应,一番痛饮,宾主尽欢。
种建中与韩冈同学两年,关系只是平平。
但今夜偶遇,一番相谈,只觉得与韩冈意气相投,人物风采为生平仅见。
酒后席散,种建中和种朴便硬拉着韩冈去秉烛夜谈。
直至次曰清晨,谈天说地了一夜的韩冈,方被种建中兄弟俩给送了出来。
韩冈的才学见识皆是一流,纵然无法像当曰对王厚那般借势纵论,使人五体投地,但已经足以让种家二子深感敬服。
回到自己院中,三间厢房的房门都是大开着,无论刘仲武还是路明皆不在房中。
李小六这时已经起来,韩冈走进房门,吩咐一声,他便端来了梳洗用具。
拿着滚热的手巾擦着脸,韩冈顺手指了指隔邻,问道:“刘官人和路学究呢?”
李小六回道:“刘官人一大早去马厩照看他的马去了,好像蹄子磨得厉害。
路学究则牵着他的骡子出去了,不知是要做什么。”
韩冈随口应了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
路明的骡子本是昨曰那位倒运的胖蜀商的,还附带着一驼价值不菲的货物,路明从邠州带来的土产别看多,却卖不上价,邠州的名产只有一个——就是田家泥人,一对能值十贯有余。
除此之外,并没值钱的东西。
要不然,路明的那头老骡子的背上,货物也不会堆成一座山。
而从蜀商那里弄来的货物,只看包裹外形,就能确定是蜀地特产的绸缎。
蜀锦贵重,即便是最便宜的绢罗,也至少值得三四十贯。
只是如今关西税卡森严,韩冈又答应带他一起上京,骡子不可能跟得上驿马的速度,干脆全卖出去换成盘缠。
对于路明的想法,韩冈很清楚。
刘仲武的马蹄子,韩冈则没兴趣。
他心中只在奇怪一件事,他预计中应该到的人,怎么还没消息?
韩冈正想着,这时房门被敲响,李小六过去打开门,一名驿卒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上一张名帖,道:“外面有个老员外要求见两位韩、刘两位官人。”
韩冈接过名帖,便微微一笑,喃喃念了一句:“终于来了。”
抬头对李小六道,“快去把刘官人请来。”
李小六应了声便要出去,转身前顺势瞥了一下名帖封面,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一排小字,其中字体较大的四字,便是——
浦城章俞。
注1:龙飞榜:新皇帝登基后第一次开科取士,便称为龙飞榜。
宋英宗赵曙登基后第一次开科,就是在治平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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