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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你去哪?”
陈有仙身后的陈倾一终于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他还是一袭黄衫,只是同样没了昔日里的光彩。
陈倾一攥紧拳头,轻抿嘴唇,不知是该追她回来,还是该任由她去。
故去的是自己崇敬了二十年的亲生父亲,他也早已把月妃当做了亲生母亲。
陈倾一的生母因难产不幸珠沉玉碎,这些年来也一直是月妃一手将他带大的,不是生母胜似生母,这些恩惠他是记得的。
陈倾一的心里也难受,可他不能哭,他是兄长,还要保护其他的弟弟妹妹;他更不能垮,因为他是太子,是储君,也是东良明日的王。
正当他焦急万分、左右为难的时候,他身边的那个人说了一句话。
还是该有的温柔,还是熟悉的笑容。
这话虽是说给陈倾一听的,可他的眼睛却始终没从陈有仙的身上挪开。
卓信祎说:“让她去吧。”
陈有仙的坚毅仿佛一下子就被这个男人的温柔软化了,她转身,对上了他的眼睛,微笑也随着眼眶里流下的泪水一齐绽放了。
随即,她看向了卓信祎身边的那个白衣身影。
她只问:“陈错,你能陪我去吗?”
天气阴暗,空气腥臭,土地干裂,寸草不生。
这里还是那个怨气冲天的断肠崖,只不过多了个不该有的东西。
许是陈有仙害怕自己的想法只是个凭空的猜测,她把自己的呼吸降到了最弱,尽量不让自己的鼻腔感应到这些罪恶的存在。
倘若她的直觉当真判断错误,那这空气里混着的就是她母亲尸体腐烂所散发出的霉臭。
想到这里,陈有仙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源自于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抵触,突然,她捂住了胸口,吐了一地。
奈何陈有仙近些日子一直是茶饭不思,待她真的吐了出来,才发现那只是胃里储存着的粘液。
可这种酸臭的味道与断肠崖的腥味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陈错瞧向那血色红泥上摊开的一团呕吐物,却也只是静静地瞧着。
他不能代替陈有仙忍受内心的痛苦,却也并不觉得这种境况恶心,试问这天下有哪个儿女看得了父亲神灭形消,母亲行踪难辨。
二人站在崖边探着头,小心翼翼的向下望去,顿时,一阵混浊之气就猛的冲向了两人的脸,只那一瞬,便能让人反感到窒息,甚至眼睛也跟着感受到了一丝尖锐的疼痛。
见状,二人立即运起了法术护起了神识。
再次看向断肠崖底,浊气对于他们的干扰已经减轻了不少。
只见崖底是黑云笼罩,怨声回响,亦深不见底。
猛然间,一抹扎眼的彩色映入眼帘。
那是一块破碎的布条,淡紫的颜色,隐隐还能看见出自高级绣工之手的花色纹路,像是有人不幸跌落时才挂在了那块凸起的石头上,并随着山崖里吹出来的邪风上下浮动着。
那种布料陈有仙认得,不仅如此,她还十分熟悉,并且确信它就是母妃身上的裙角。
就连陈有仙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与魄力,她竟真的就俯身顺着那断肠崖陡峭险峻的峭壁爬了下去。
不知这崖壁上的石头是不是被人用刀子削过,一块块有棱有角、纵横开合,稍有不慎,就能陷进肉里,并在身上割出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她顺着凸起的石头一步一步往下继续前进,身上手上的口子她都可以忽略不计,可是这神识的波动却像是长在她骨头里的一根倒刺,扎的她喘不过气。
越向下走浊气越重,坡度越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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