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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
众声呼号下,满场躁动,囚犯们低头耷脑、抖若筛糠,围观者则口沸目赤、应声喊斩。
刽子手活动筋骨,目露凶光,纷纷提起身边的一坛坛烈酒,饮下半口,又吐出半口,喷洒手中的鬼头刀上,趁酒壮人胆之际,顺势全力一劈,向着跪在自己身侧的人,径直落下。
“咚、咚、咚”
,狂躁的刑场迅速寂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人头落地的咚咚声,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一双尚稚嫩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这一幕,望着人头滚滚,只觉四肢僵硬,动弹不得,瞠目张嘴,却无法发声,就在一股股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洒向天际之时,眼前的场景兀然模糊,随即漆黑一片,再难见半点光彩。
…………………………
再清醒,再睁眼,可怖的刑场已消散无踪,眼前是一处阴森、沉闷的幽深地牢。
眼前,一个手脚皆为铁链所缚的怪人盘腿而坐,独自一人占据了地牢最中心的一方石台。
他面前摆着一张布满灰尘的木制书案,上面凌乱不堪地散落着秃了毛的笔墨与一叠厚实的宣纸。
怪人垂首静坐,披头散发,一头杂乱且污秽的白发遮挡着面容,看不清其长相,亦测不到其心思。
不知沉默持续了多久,突然之间,怪人竟抬首睁眼,身上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气势,满头白发无风自起,飘舞于空中。
轻胜一呵,怪人一改阴沉气势,目露精茫,案上毛笔飞入手中,纸卷翻滚铺开,连墨盒都漂浮而起,沁润笔丝。
怪人右手持笔,牵引铁索,前进至案台之上,开始在纸上认真地书写着什么。
怪人敛容屏气、昂首挺胸,庄严又缓慢地写下每一道笔画,周身更是散发出一股浩然之气,地牢因之静穆,空气为之凝滞,只有因手臂带动而摇晃铁链相互之间碰撞的锒铛声回荡作响。
“海晏纪元一百二十八年,八月十五,仲秋夜子时,西武林苍穹开裂,神秘血旗降世,血色遮蔽天空,遍及万里之遥,赤虹冲霄,数十万百姓一夜俱亡,尸骨无存。
史称“血旗惊变”
,亦是末世之始。
次日,西武林再掀异变,蒙面身影自血色苍穹内现身,西武林各方宗门、势力一日之间尽遭屠戮,武林动荡,天下俱惊……”
“你这部史书,注定无法流传至后世,何必徒劳挣扎、空费功夫。”
地牢的门打开,一道神秘身影踏入这守备森严的地牢,声音冰冷,似是万年坚冰。
囚者并未停下手里的笔,边认真写字边沉声说道:“今日此劫,是命运注定!
正如他们回来,也是命运注定!”
说罢他侧过头,望向高耸的石壁,手脚缠绕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哗哗作响。
“就如同你们的离开,也是命运注定的。”
“没有人可以改变命运。”
囚者冷笑一声。
“哈哈哈哈哈。”
黑袍人状似癫狂,抬手指向囚者,狂笑道:“你这句话,是在否定什么,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们那群人,经常挂在口中的,不就是‘逆天’二字吗?”
“天可逆,命难违,逆天,和逆命,本就非是一事。”
囚者放下手中的笔,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抖落身上的灰尘,随着沉闷的脚步声回响,渐渐走到石台的边缘:“今日,汝来到这,不正是因为尔等,心有恐惧吗?”
轻描淡写的一问,却似有震荡寰宇的威能,震得铁链声声作响,震得来者微微颤抖。
地牢之外,一道粗壮的闪电撕裂晦暗的天幕,一声声闷雷轰隆作响,紧接着,就是如柱而落的倾盆骤雨,反常的天气引得万兽狂奔,引起一阵阵骚乱。
为之变色的天地,宣示着此语的震撼,此夜,注定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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