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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花了,觉得这一桩应该很快解决的小事竟耗费了她这么多时间还没办成,不禁怒从心头起,于是快步上前狠狠揪起姚今的头发,刚捏住她的下巴,铁栏外就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连带着压低的呼叫:“紫宸殿的人来了,大姑姑快走快走!”
姚今还没从她的悲痛中缓过神来,大姑姑和几个太监便迅速地收拾东西退了出去,临走还不忘伸手一把抹去她脸上沾染的墨汁。
姚今呆呆看着他们从另一边的通道撤了出去,直到走得没了影她也没回过神来,待到一个十分年轻的侍卫由闭室太监恭恭敬敬引进来的时候,她仍旧是坐在地上,头发散乱,满脸泪痕。
年轻侍卫带来的,其实只是陛下的一道口谕,一个命令。
然而他还是很慎重地让两个太监退到外面较远的地方,自己犹豫了一下,终于走到姚今面前蹲了下来。
“姚今……对不起。”
姚今愣了愣,才认出这个人是上次替她传话的那个年轻人,“你是卫……燕?”
“是我。”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来干什么的?”
姚今看着他,有些不解,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来传一道陛下的口谕,”
卫燕说话的声音很轻,甚至还带着一分迟疑,他的手伸到怀里,仿佛要掏什么东西,却迟迟没有掏出来。
姚今注视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他的脸微微低垂,那浓密的睫毛仿佛在微微颤抖,眼睛里全是温柔的目光,淡淡的看着她,仿佛是安慰,仿佛是保护。
若是在2017年,姚今一定会笑他女里女气的神态,然而这一刻,她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身上有清白的味道,背后自带彩虹般的光环,而肮脏如她,颓败如她,绝望如她,却无法走到那样的光明里去——姚今身上一软,心里仿佛有座大厦陡然崩塌了,一片灰尘扬起,迷蒙了她的视线。
“你的脸脏了,我给你擦擦。”
卫燕终于掏出一方青色的棉帕,在她脸颊轻轻拂了拂。
“要用力,不然擦不掉。”
姚今抓住他的手,无意识地,机械地反复在脸颊用力来回,仿佛要擦出血一般,终于她低低问道,“你来传什么口谕,为什么还不说?”
卫燕的手顿住了,他抬头看了看那有些遥远的烛光,其实是白天,但这里仍然并且永远都沉浸在黑夜之中,他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女人,另一间闭室,那间充满着死亡的闭室,一阵莫名的恐惧让他缩回了手,重新到怀里又拿出了一样东西。
青色的小瓶仍旧闪着幽幽的光,鬼魅又讽刺地再次出现在姚今面前,伴随着卫燕艰难的一字一句,“陛下口谕,采女沁已认罪伏法,自裁悔过,其婢女无需再审,赐死。”
姚今惨然一笑,“我这样的蝼蚁一般的贱婢,还得浪费皇帝的毒药,真是不值得。”
卫燕欲言又止,大约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说下面的话,终于将头撇向一边,低声道,“我会在这里,看着你——”
“我明白,”
姚今平静地打断他,“这是你的职责,我明白的。”
短暂的宁静,姚今仿佛想明白了什么,揉揉发麻的腿站了起来,卫燕只听有些轻微的声响,转头看时,姚今已经解下了自己身上衣服的腰带,正朝高高的房梁上甩。
卫燕惊道:“你要做什么?”
“反正都是死,被毒得七窍流血那么难看,我还是做个吊死鬼算了!
也为皇帝陛下省了这瓶毒药,留给下一个冤死鬼罢!”
姚今一边说,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
卫燕看着她,看着这个女孩这么努力,不过只是为了选择一种自己觉得稍微好点的死法,而他脑子里不禁又出现那间充满死亡的闭室,那个女人痛苦的**,扭曲的抽搐,暗红的血流过残破的蔻丹,然后终于归入平静的死亡——卫燕突然一把拉住了姚今,淡淡扬起一个笑容,“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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