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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棺中的女子静静沉睡着,也不知道能否听见他的轻语,然而在他埋着头,任那冷冽的寒气侵蚀灵魂的同时,袖中忽地有什么冒出了金红色的光芒。
青影侧过脸去,长眉一挑,那发光的物事便如雀儿一般飞出,竟是那君华鉴郎。
镜池中伏尧的血还残余了小半,红艳艳的,宛如最珍贵的玛瑙翡玉。
“咦……”
他端详了那血池半晌,忽似想起了什么,眉梢一扬,露出些惊喜诧愕之色锎。
而后,便是手心一翻,那君华鉴中的鲜血飞溅空中,凝作一颗颗圆润的血珠,又是一个拢聚,齐齐向着那冰棺女子眉心上方飞去。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冰棺散发的森森寒气可冻结万物,可那血珠竟对视若无睹,径直穿过这道天然屏障,落在那万年寒冰之上,如火焰遇着油脂一般,滋滋地燃烧起来。
“至阴至阳至善至邪之血……竟真是至阴至阳至善至邪之血……”
他神色似浮云一般复杂地变换着,似是悲尽喜来,又似喜极而哀,目中神失,只喃喃自语,“师父竟未哄我……这世间,竟真有这……违背天理伦常之物。
他似痴似狂,最后,俯下身子,深深地望着冰棺中已沉睡千万年的女子,“我本以为……再也没有见你的机会了。”
隔着厚厚的寒冰,他噙着泪光,在女子的面上落下一个冰凉的吻,“千年之后,你将转世……”
“而我……会去寻你。”
……
耳畔听见淅沥沥的雨声,像是有谁在哭一般,听得人心酸发苦。
不要哭……不要哭,我在这里呀,我在这里……看着你呀……
兮予迷迷糊糊这般想着,长长的睫羽动了动,而后,醒了过来。
眼前一片雪白,有节奏地起伏着,有什么正轻轻地打在她身上,却又被什么挡住了,她伸手探去,竟发觉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外袍。
她支起身子来,方发现自己竟躺在雪白骏马的背脊上,有人细心地做了布置将她安放其上,让她不至于在中途的颠簸中跌下马背。
她这一起身,身上袍子滑落下去,顿时纷纷扬扬的雨丝飘落面上,凉凉的,冰冰的。
果真……下着雨呢。
天色很暗,辨不清时辰,也不知身在何处,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几乎记不起昏迷前的一切,直到抬眼,望见了那道白色。
有一人背对着她,手中攥着缰绳,淌着水花,孤零零地走在马的前方,身上的白色衣衫皆被雨水打湿,长长的青丝如黑绸般紧贴背后,衣角、靴身皆沾着泥泞,与他一向整洁清爽的形象大相径庭——而身上的外袍……不知所踪。
莫非……
她扯下身上的衣袍,发现果真是他来时穿的那件,想到是他在她昏迷时为她覆上遮雨的,心中一动,却又浑不是滋味。
“喂……”
她犹豫一会,最终是开了口,“你……你淋湿了。”
没有回音。
她有些诧愕,咬了咬唇,又道,“我已经醒了,你不如上马……与我一起,快些找个地方避雨如何?”
依然没有回音。
那人只是这般牵着马往前走,连一个回眸也不曾给予。
“喂你……”
见他这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态度,她有些气恼,正想开口质问,忽地发现他左手臂不自然地垂落而下,有什么鲜红的物事,正沿着袖口不断滴落而出,与雨水混在一起,在地面上溅开一朵朵猩红的小花。
眼睛一下便睁大了,也不顾那血素缁的高大,她匆急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险些崴了脚,可顾不上喊疼,又急匆匆地朝他奔去,“你的手……”
回应她的,是一道森冷的锋芒。
那人没有转身,可反手送出的宝剑剑尖,正好直直地指向她的喉间,仅有一拳之隔。
兮予愣在那里,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她能见到他被雨打湿的耳廓,甚至侧脸刀削般的轮廓,可是,却瞅不见他的眼,更看不见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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