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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荷香慌慌张张地进了彩珠的屋子,袖子一兜,不小心把落地灯给刮倒了,琉璃灯罩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彩珠正坐在梳妆台前面摆弄自己的一副耳环,从镜子里面看看她,没说话——这是个最聪明稳当,手脚利落的丫鬟——她眼下着急了。
“明月姑娘回来了。”
彩珠抬头看看,立着眼睛:“真的假的?”
“……”
丫鬟低着头,没敢再应声。
“什么意思啊?说话。”
“伯芳先生刚才把她迎进来的,我刚撞见了,问了声好,雨也不大,我看见她鞋子都湿了,这么看在门外面可等了好一会儿了呢。”
“现在人呢?”
“在前厅候着王爷呢。”
“王爷这两天不是没回来吗?”
“伯芳先生亲自去找了。”
彩珠听着只觉得可恨:她先恨这汪明月阴魂不散,被她打了耳光,房子都烧没了,还有胆回来;她更恨李伯芳胡乱掺和,她最不想要明月见王爷,李伯芳还去帮她找人,这不给她添乱吗?
彩珠把那对耳环“啪”
地扔在桌上,袍子都没披就去前厅,脚步越走越急,越走越快,丫鬟在后面拿着伞却跟不上她。
穿过两层湿漉漉的庭院,到了前厅门口,她停了下来,在一片被黄昏秋雨裹挟得黏腻的影子里面,仔细地看了看明月。
她留着齐脖根的头发,头发很黑,厚厚实实的,巴掌脸孔,肩膀窄窄,永远如同少女。
她转过脸来,看见彩珠,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彩珠咬着牙笑了:就是这张脸,这般弯弯长长,婉转多情的眉目,跟小王爷那么像,像得让人的心嫉妒得发疯发狂。
“夫人。”
“啊你又回来了?”
彩珠迈步进来,用帕子印了印有点湿润的额头,“……怎么,”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抬头,咬牙切齿,“怎么能又回来?!”
明月看着她,没有说话。
两人相对而立,中间隔着丈把距离,两排会客的椅子旁摆着应季的扶桑花,即将开放,枚红色的骨朵外面有青色的刺。
“我的话说得很清楚了。
你要么就是忘性大,要么就是明目张胆的害人,对不对?你明摆着就是要给王爷找麻烦,要让王爷倒霉,要让他完蛋,对不对?”
彩珠越说越愤怒,越说声音越大,“要不现在跟我说说吧,也不是外人了,要什么,看看我能不能帮忙,当妻子的,关键时候能给丈夫挡煞,我就替他挡一道!”
“这忙,您帮不了。
我得见王爷。”
明月想了一下,继而回答道,她垂着肩膀和双手,很平和也很镇定。
她的态度跟从前不太一样了,每每面对彩珠时候的愧意和胆怯全然不见,并不反驳彩珠的辱骂,认真地回答她的话,只是态度坚决。
“不,不,不,你没听懂。
你脑子不好。
我知道的。”
彩珠一边说话一边慢慢靠近,“我会真的要帮你的忙吗?我让你从这里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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