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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羲钦是内阁里最为年轻的成员,从小就被称作神童,他是宏治四年壬申科进士,一甲第二,当时只有十六岁,而且还身中二元,解元及会元,由于殿试时,宏治见他长相稍逊该科的状元,才被点了榜眼,未能连中三元,这是蔺羲钦的人生的一大遗憾。
他擢了庶吉士后,在翰林院任编修,宏治九年入的内阁,三年前在这个论资排辈的地方终于多年媳妇熬成了婆,当了二把手,兼刑部左侍郎,不过,虽说是老二,但有老大首辅在,老二永远挤不进权力游戏的中心,只能在外缘徘徊。
如今他已过而立之年,脸方耳大,身材适中,两道浓黑的眉毛遮住了眼中所有的锋芒,看起来老实憨厚,一副庄稼汉的模样,全无半点当年桀骜英岸的风采。
半个多时辰的讨论,他始终不置一词,眼下皇帝开问,躲也躲不过,只好上前一步,持笏禀道:“启禀圣上,微臣附议李大人的看法。”
李舜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蔺羲钦这番话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蔺羲钦这个人也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然,他也不会由着这个老实巴交的人做上次辅之位,还一干就是三年。
这次轮到沂王翻白眼了,果然是重压之下出懦夫,比袁耀宗还不如。
朝议都快结束了,荣王半个影子都还没出现,好在宏治被这番争论一岔,已经把荣王抛到九霄云外了,他沉吟片刻,微微颔首道:“那就等也脱招了再说”
,宏治靠到椅背上,捏了捏眉心,“散了吧。”
“臣等告退”
,几人跪地行完大礼,便却步退了下去。
宏治起身去了**,高湛没有伴驾随行,出宫去办也脱的事情去了,一路上都没见到荣王,估计是又放皇帝的鸽子了。
荣王确实没有窝在王府里养病,而是活蹦乱跳的独自一人出府,绕了大半个京城后,再次回到李府门口,看着门前蹲着的这对儿大石狮子,他不自禁的走了神。
那双凝望着的双眸神与梅荨初到李府时一模一样。
其实自苏府匾额被换成李府时,这座园子便已经过了大翻修,除了大门之外,已经没有半点当年苏府的样子。
人说物是人非事事休,可最起码还有旧物可遥寄思念之情,而此地此景,连过去的一花一木也不曾留下,仿佛要把这里所有曾经发生过的故事都一并拔除,不遗一丝痕迹。
荣王默默垂下了眼,尘封的往事,掀起来时还是一阵阵揪心的痛。
天色依然晦暗,寒风也一刻未停,吹在身上刺骨的冷。
他来这里是为了那幅墨马图,昨晚李砚汐与刘小挚的谈话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了千万次,也许只有李砚汐才知道这幅图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可是,他要怎样才能与这位李舜的二女儿说上话呢。
堂而皇之的问,那必然会引起李舜的怀疑,到时候就会给小珏惹麻烦,更何况是眼下这种敏感的时候,若是不进去问,这李二小姐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玉,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到时候还没等到她出门,他就已经被心中的那个疑团给憋死了。
他不由长叹了口气,踌躇着离开了。
而金钉朱门内,李舜端坐在竹黄包镶平头案前,双眸紧锁着落地锡莲灯上的火烛,赤红的烛光在他眸中跳跃,像两团燃烧的火焰。
一旁,坐在花梨木轮椅上的李砚云安静的陪着,沉默半晌,方道:“父亲,您午膳也没用,我吩咐兰婶下了碗您最爱吃的油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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