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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在吹埙吗?夏侯潋坐在火堆边上,愣愣地想。
是他吗?那个人,他血缘上的兄弟。
这埙声像有不知名的力量,沿着黑面佛上的山石静谧地流淌,传出去很远很远。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茫茫冷夜里,原来也有另一个和他一样的人在眺望漆黑的雪山。
那也是一个孤独的孩子,他已经在这雪顶上住了十七年。
他从未和持厌见过面,即使他们是骨肉兄弟,甚至是几乎不分先后同时从娘怀里落下来的双胞胎,但他们依然是陌生人,他不知道持厌平常做些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娘亲说,持厌是个傻子。
段叔说,持厌是刀术的天才。
可他现在知道了。
持厌,是他的哥哥,是和他一起在茫茫黑夜里眺望雪山的人。
他枕着悠悠埙声入睡,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雪顶上的那个青年,有着和他一样的面容,悠远的目光穿越茫茫风雪,落在他的身上。
第二天,夏侯潋裹好大氅,让风帽严严实实地挡着脸,再次向山上出发。
今天的雪小了许多,夏侯潋爬得没有那么费劲儿。
爬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夏侯潋终于到了黑面佛顶。
地方委实不算大,走几步就能看见悬崖。
丁点儿大的空地里立了几个茅屋,围成一个伶仃的小院子。
外头是一圈仿佛一推就能倒的栅栏,靠墙摆了几个花盆,里头的花儿都冻死了。
夏侯潋喊了声:“有人吗?”
没人应答。
难道不在山上么?不可能,昨晚还听见那小子吹埙的。
夏侯潋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回答。
夏侯潋干脆翻过篱笆,戳破窗户纸往里偷看。
主屋的摆设很简单,一张火炕,一个四四方方的炕桌,衣衫长袄叠在床头,洗得很干净,墙边放了几双靴子和布鞋,墙上还挂着一个张牙舞爪的老虎大风筝。
就是没人。
娘说他是个只知道练刀的傻子。
这傻子该不会害怕陌生人,看到有人就跑了吧?
夏侯潋绕着屋子转了几圈,左右看了看,忽然发现崖边有个山洞,被枯死的爬山虎盖住了洞口,怪不得刚刚没有发现。
夏侯潋进入山洞,沿着曲曲折折的小路走了几十步,眼前豁然开朗。
这儿有个练武场那么大,另一边有个石床,床上有个白衣人。
白衣人背对着夏侯潋坐着,像是在面壁似的。
他穿得很单薄,似乎只有一件薄薄的长袄,和夏侯潋简直像在两个季节。
“那个……呃,持厌?”
夏侯潋踌躇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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