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整理整理睡衣,而后起身从衣柜里给她拿出了两件外套询问,“这件还是这件?”
一件浅色系的高领米色毛衣,一件杏黄色地暖色连衣裙。
想了想,以濛指了指他左手上的那件毛衣,这里的衣服都是他买的,杏黄色太明艳了,她觉得自己有些驾驭不了。
见祁邵珩将挑好的衣服放在一边,以濛才若有所思的说,“你要带我出去?”
“嗯,我们出去走走。”
以濛起身换衣服,浅笑着说,“今天天气应该很好,我们出去,也好。”
祁邵珩愣了愣,没说话去衣帽间给她找鞋子。
以濛再抬头,她看到窗外的阴雨绵绵微微一怔。
她记得自己看过的天气预报,5月6号应该是晴天的,可今天下着雨,不是晴天......
反应过来后,她下意识的去看桌上的日历,果然,果然,5月8号了,今天。
5月6号,5月7号,早已经过去了,记不清楚,她应该是病情又复发了。
那些五彩斑斓的颜色,色调,那些她画的油画,还有手工一点一点捏好的橡皮泥模型,原来都不是梦。
记忆,有些混乱,她站在镜子前失神了很久。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这些日子祁先生为了让她静心所放的那首贝多芬的钢琴曲《月光》。
以濛不是从来没有病发过,但是相比以往,现在的她每次出现这样的状况让自己都会陷入一种极端的矛盾情绪中。
没有人会比她会更想要恢复健康,至少意识清醒的时候,她能少给他添一些麻烦。
“阿濛。”被后人的轻唤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祁邵珩看她望着窗外的雨发呆,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换了衣服我们出去。”
“总照顾我,你不用工作吗?”以濛轻声问他,“祁邵珩,其实你可以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呆着的,只要锁上房门,我就不会给你惹很多麻烦。”
自闭症需要的是封闭的空间,给她封闭的空间,她就不会躁动。虽然病发的时候,她意识不清醒,但是还是有理智和记忆存在的,模糊中她做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想什么呢?”祁邵珩走过来,说,“你很听话,怎么会惹麻烦?”
即便会惹麻烦,他也不会将他妻子独自关在密闭的空间内,这段时间他会陪着她,永远不会让她一个人。
以濛被祁邵珩牵着手下楼外出,今天早上她吃了一些小米粥,没有再吐,让祁邵珩的心情都变得明朗了很多。
下着小雨,以濛以为他只是和往常一样带着她到海滩上走走散散心,可穿好了衣服外出后,于灏已经在等他们了。
“太太好。”
“你好。”
前几天刚见过以濛,但都是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几天不见,于灏看得出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气色好了很多,即便脸色依旧苍白,却再不是那种让人心惊的惨白。
“准备好了吗?”
“按照您的意思,一切都准备好了。”
“下午场,我会过去。”
“好。”
以濛坐在祁邵珩的身边听他和于灏的交流有些不明所以,最终还是问了一句,“我们要去哪里?”
“出去玩,让阿濛散散心。”
于灏听,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法国香侬最新产品发布会被祁先生给太太解释成玩儿玩儿,他无奈地摇摇头。
回头的瞬间,看到祁邵珩在女孩子耳边说着什么。
女孩子浅笑,浪漫了春季的法国。
于灏觉得时间似乎从未改变过什么,仿佛还是两年前的这两人,连亲昵的程度都没有发生变化。
阴雨绵绵中,丝毫不减法国的浪漫。
古希腊罗马风格的雕像,和在中央广场的小雨里肆无忌惮接吻的男男女女,春季的法国,像是一首绵长动听的情诗。
雨并不是很大。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购物区的法雅克香榭丽舍店外。
雨天依旧不影响专柜品牌的买卖,奢华品区,顾客不多不少。
祁邵珩牵着以濛的手刚进去,有穿着工作制服的法国女人像他们走过来。
以濛对法语的了解仅仅留在初级阶段,但是她看法国女人制服上的标牌,还是认出了法雅克香榭丽舍区经理的字样。
祁邵珩在和专柜区经理说话,首先是寒暄,到后来以濛就听不懂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了。
“阿濛,我们到处走走。”
以濛刚拿起一本香榭丽舍店内的杂志,还来不及翻看就被人重新握住了手。
“祁先生,你说的随便走走,是出来逛街?”
她问他。
“当然不是。”给她一个否定的回答却不告诉她到底要做什么,十分符合祁邵珩的处事的风格。
以濛从来不逛商场,即使买衣服,她在国内也绝对不会来这么奢侈的地方,看不懂法文,但是看来此的顾客的穿着以濛就知道这地处商业繁荣中心的购物中心,不是寻常人可以来的。
“你想买什么?”她继续问。
“不,不对。”摇摇头,祁邵珩浅伸手指向她,“不是我想买什么,而是,阿囡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
“嗯。”
“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吗?”
祁邵珩听她孩子气问题,笑了笑说,“当然。只要是你想要的。”
却听以濛回了他一句,“不对。”
“什么不对?”
“逻辑不对。”
“嗯?”
“我并不需要什么。”
“嗯。”
听到祁邵珩这样的回复,以濛又觉得无奈,嗯,是什么意思?一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祁邵珩带她出来是做什么的。
算了,不去试探也不去猜测了。
放弃了。
因为她的试探对他没用丝毫用处。
周围穿着礼服的法国人从她身边走过,异国他乡,这些欧洲人集聚的地方,东方女子的存在格外惹人眼。
低估了祁太太的魅力,只在法雅克香榭丽舍专区走了两圈,就吸引了一众法国人的视线,男人,还有法国女人的视线,很多人都焦灼在她的身上。
如果不是祁邵珩牵着她的手,怕是早已经有洒脱性情的法国男人过来搭讪了。
以濛不爱外出,不论是在莲市还是幼年在a市的老宅,天性里的孤僻和安静让她喜欢独处,除了上学期间不得已和一众人相处,她很少在公共场合走动。
女子生清丽容貌,沉敛温婉并不张扬,加之骨子里淡淡的漠然,都对人有种特殊的吸引力。
以濛人际关系关系寡淡,向来不懂外人示好的视线,别人看她,她冷然也无动于衷,但是身边牵着她的手的人看她,她感觉到有一丝莫名。
“怎么了?”
以濛问祁邵珩。
祁邵珩不应声,依旧是看着他,目光有些深沉。
如果说21岁的苏以濛清丽冷然还是带着些许稚气的,现在24岁的苏以濛像是完全绽放的青莲,芬芳,姣美,即使带着病态,却不软弱,让人对她多了一分难言的怜惜。
“阿濛。”左手被握紧,她抬眼看他,不明所以。
“这不该把你带出来。”祁先生像是在自言自语,很明显,他后悔的很。
穿越商店内人群的时候,他的步伐变得有些快,以濛跟在他的身后,一直到人渐渐稀少的专卖区,他像是喟叹似的说了句,“真想把阿囡藏起来,给我一个人看就好了。”
以濛怔了怔,明白他说的话中的深意后,只见走在她前面的人已经走远了几步。
这样直白的情话。
难得,罕见至极,祁先生也有说出口后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
以濛站在他身后,笑了。
下意识观察到前面的人走路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她知道,他在等她。
看他向背后伸出的手,以濛浅笑着将手递进了她的掌心。
微凉的手指刚刚挨到他的掌心就被他一把握住了,温暖的,可以暖人心。
周围闲逛的法国人看到两人的举动,唇角都染上了笑意,浪漫的法国人,对于男女间的亲昵通透的很,只是这对来自东方的两人着实惹人眼,让人心生向往。
这个春日的午后,东方爱人间的含蓄和唯美,定格成所有法国人眼中的美好画面。
祁邵珩牵着以濛的手缓缓地走,顾忌他妻子的身体,有意将步调放缓,让她跟上来也不费丝毫的力气。
直到看到春季最新款的一件礼服,他说,“阿濛,去试试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