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蓉不敢忤逆她的意思,赶紧找来一个披风披在她的身上,才搀扶着她往永源宫的外面走去。
“哀家分明记得,当年你跟在哀家身边的时候,个子很小,浑身也很瘦,面目泛黄,如今这些年跟在哀家的身边,倒是养胖了不少。”
“说起来,还要多亏了太后,若非是太后当年将奴婢从温贵妃的手上救下,说不定奴婢,早已去地府报道了,哪里能活在现在,跟着太后沾光,让宫里的奴才,因为太后的面,都要卖奴婢三分薄面。”
“你这话,倒是让哀家想起了当年和温贵妃作对的那些年了,想起来,先皇对她,可真是疼爱的很呢,不管她做错了什么,都舍不得打骂她一句,而哀家,无论做的有多对,他都不愿意看哀家一眼。”
“太后,如今这夜圣是您的天下,即便温贵妃当年再受宠,那也不过是慕姑娘的影子,若非是她和慕姑娘长的相似,只怕是——”
“影子——”
慕容月摇头苦笑,轻声呢喃:“即便是影子,那也是被先皇宠了一辈子的影子啊。”
而她,真心付出,从未对夜冰微有过二心,到头来,苦守着这夜家的天下。
她想,她的心里,对夜冰微是恨的,可是越是恨,她便知道,她的心里,越是爱。
那是爱与恨的痴缠,她恨的越是深,爱的越是刻骨铭入心肺。
若不然,她若是真心只恨不爱他,又怎么会——
在做了这夜圣的太后之后,没有将夜圣改为她慕容家的天下,没有让她的皇儿,改名慕容,彻底断了这夜圣以后的盛世,与他夜家,再无关联。
“太后,您身子不好,不易过多吹风,夜里冷,还是回去吧。”
慕容月只摇头,却不说话,而是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叹道:“今夜的明月,可真是圆。”
“太后,您——”
“张嬷嬷,哀家这二十年里,自认对你不薄,为何——”
这余下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张怀蓉却分明是料到了什么一般,忙跪了下去。
“太后!”
慕容月甩开她的搀扶:“哀家这二十一年,真是对你不薄啊,什么都相信你,信任你,看你被温芷芙如此欺凌,便产生了几分同情,想要将你同火海中救出,哀家不信任任何人,却唯独信任了你,这么多年里,哀家的所作所为,你全皆是看在了眼里,你为哀家的付出,让哀家深深动容,即便是哀家最亲的人也不能对哀家如此,可是张嬷嬷,如今——你竟是想要害哀家啊。”
“太后——”
张怀蓉来不及解释,可是一双眼睛里,早已是泪水奔出。
“太后——”
她只能低低的唤着她。
“也是啊,皇家——皇家自古是无情的,即便是哀家曾经救了你又能如何?说不定,这便是那温芷芙提前设计好的一出戏,你的主子,一生都是她,当真是好生的忠心。自古皇家无情,在这后宫之中,谁又能信任谁多少?哀家毕竟是过来人了,走了这么多的路,见识了这么多的人,早已该——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