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过,他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至今仍被囚禁凤阳高墙,是他下的御令,因为他和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你死我活,从来都不存一丁点的手足之情,如果他是落败的一方,能够肯定的是连苟活的机会都没有。
弘复帝不是没想过处死彭妃、申妃之子,把弟弟们干脆利落斩草除根,但他做不到,就算他懂得这场战争的残忍,他仍然没有那样狠决的心肠处死自己的血亲手足。
他做不到像他的父亲一样,处死曾经的燕王,把燕王一系子孙尽数斩尽杀绝。
他不想成为父皇,不想成为一个残暴不仁的君主,更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先祖创立的功业土崩瓦解,所以他立志改制,想以仁德治国,他想要振兴已经逐渐走向衰败的社稷,他对百姓怀以仁慈,更何况于他的家人亲朋?
最惧怕的事,无异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孙也骨肉相残。
所以他新登帝位,立即择定嫡长子为储,一来是坚守祖制礼规,以为如此就能平息纷争,再者他的谛儿,他的嫡长子也的确仁孝友悌。
可是没想到的是谛儿竟会病逝,在他之前就撒手人寰,裕儿是谛儿的唯一骨血,是他的嫡长孙,纵然年幼,他仍觉得应该立为太孙。
不是没有察觉那些人的野心,不过他一直坚信,当储位择定,纷争会渐渐平息。
何至于仅仅是晋国公府嫡女的姻缘,竟然就会引发一场
角逐?
他不敢相信和嫔道破的所谓现实。
“晋国公,乃栋梁忠臣……”弘复帝无比艰难的说出这个开端,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却并不能挽救自己的身心俱疲。
如果,如果,晋国公也确然怀有不臣之心……弘复帝有些不受控制的假设,然后他发现自己不知应当如何应对这一假设之后的乱局。
王太后立时察觉了危险。
“晋国公确然忠心不二,否则明珠的姻缘也不至于现在还悬而未决。”王太后看向弘复帝:“野心贪欲,必定让人看重功利,晋国公若真有功利之图,不管他是否会站定太孙的阵营,都不会意图与太师府联姻。”
“惠妃……的确对朕提起过晋国公看中赵迳勿的才品……”弘复帝犹豫支吾。
“那是因为兰庭的才品的确出众,晋国公从来与赵太师交好,两家之间,并不用再靠联姻缔结情谊。”王太后道:“惠妃有无异心我不能断定,不过能断定的是,要若晋国公怀有异心,必定不会为了明珠考虑日后安乐,他会立即答应将孙女嫁入东宫,蒙蔽皇上,掩饰自己的图谋。”
弘复帝沉吟良久,重重吐出一口气来:“多亏母后指点。”
王太后微微颔首,又才看向和嫔:“不过和嫔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至少齐王及东江侯府的野心一直是不曾减退的,明珠那年才十三,东江侯世子夫人不就硬要认她为义女,说什么明珠和她的女儿明玉闺名只有一字之差,十分投缘……我记得万世子那姑娘,开始的闺名不是唤作湘玉?为这事还特地连名都改了,目的还不够显然么?
我也赞成和嫔那话,能够体谅你身为人母的心情,正常当娘的,谁不盼望儿子能一生安乐远离险难?尤其和嫔指望的还是五郎能与将来的妻子琴瑟和谐,这就更是当娘的应该的慈爱了,不过和嫔,撇开这些,你对晋国公府与明珠这孩子总无意见吧?若这姻缘当真不好,我也不能委屈了五郎,且五郎未必对明珠无心,今日纡佩园的事故,五郎敢于为了明珠仗义执言,指不定就该他们两个的缘份,所以……我的建议是,你是不是应当先问一问五郎的意思?”
“仗义执言?母后这话何意?”和嫔怔住了。
她今日一直在广寒殿,且全然没有关注王太后离席的事,自然也没认真思索过那套花神献礼的说辞有无蹊跷,且宴散之后,因为王太后下了封口令,五皇子也没有透露给和嫔知道事故的来龙去脉,当真是遵奉懿旨守口如瓶,而和嫔直到来了慈宁宫,才知道皇帝竟然赐婚五郎与明珠,事发突然她根本也不及将两件事前后联系,乍一听闻仗义执言的枝节,当真也只有愕然的反应了。
王太后刚要详述,却被弘复帝打断:“母后!”
俨然还是觉得太孙的劣行不宜张扬,越少人知道越好。
王太后也有些恼了:“既是收拾残局,总不能连和嫔都隐瞒吧,皇上也不能这样偏心!”
坚持把纡佩园的事件详详细细如实对和嫔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