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往安平院的途中,兰庭的步伐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不知道怎么向春归开口,但他必须开口,也只能由他亲口告诉春归这一噩耗。
节哀顺便,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可当兰庭看见春归红肿的眼眶时,他就知道有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开口了。
春归也没有余力再遮掩解释,她只能麻木的接受了这噩耗。
而后就立即去了安乐院。
仿佛她所等待的,就只能够这样的顺理成章。
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突然的噩耗,安乐院一片的悲哭恸声。
春归也像终于能够融入了,她没有办法劝慰任何人,她跟着他们一齐痛哭,一齐悲悼,她根本没有办法去想接下来应当如何,找出凶手是否还重要?逝者已渡溟沧,报仇雪恨无非安慰生者罢了。
但纵然如此,她也无法释怀。
早知如此,莫不如让外祖父一家留在铁岭卫,至少还不会这么快这么突然的,就
面临生死永诀。
这一切都是成她造成的,她太盲目的自信才造成这样的劫祸。
当大舅母抓着她的肩膀摇晃质问时,春归无言以对。
——我们在铁岭卫一家好好的,为何要多此一举,为何要求皇上赦免?如果我们一直在铁岭卫,你两个舅舅不会死!都怪你,都怪你多事!
她更难过的是听见了华英还在劝慰大舅母。
——阿娘,阿娘责怪谁都不应责怪表姐啊,表姐还不是为了我们一家着想,且当初遇赦,我们一家人可都是心怀庆幸的,谁能料到会有此飞来横祸,阿娘难道看不出,表姐的悲恸并不比咱们要少。
二舅母也让她难过,是二舅母第一个振作起来,提醒她。
——吴王宫里不能治丧,春儿,还需要你来安排,早些将你外公和舅舅们……所幸的是李家还有子弟,大郎他们几个不便和你详说,托了我来张口。应当扶柩归籍,治丧安葬。
春归才像猛然惊醒一般。
“还不是时候,二舅母,我该死,我对不住外祖父和两位舅舅……三位亲长遇害,都是我的过错,但现在不能扶抠归籍,因为……凶徒还有可能行凶,只能是……先且另寻停柩之处,待再无危险时,春归才能放心让舅母表哥,送外公及舅舅灵柩归葬汾阳。”
一时疏忽,已经造成难以弥补的憾恨,春归再也不容亲人们再遭毒手。
而同在吴王宫的陶芳林,却觉得李公父子死得其所。
她甚至忍不住和婢女淑绢分享她愉快的心情。
“梦里梦外,有的事情虽然变了样,但顾氏仿若天煞孤星的命格却依然未变,她的外祖父和舅舅照样死在了从南京去往汾阳的途中,这我就放心了,看来,后来的事依然还会依循旧辄,只不过……我是绝不会让殿下被顾氏连累了。”
淑绢听得心惊胆颤的,但一个字也不敢多问。
但有时候她竟然忍不住会羡慕何礼恭,吴王宫里这个老太监,见风使舵可谓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要是也有这手段……
淑绢忍不住就把额头直往墙上撞去,不能多想,不能羡慕,她就只有这样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