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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也意味着,我们的敌人,将从圈地贵族转为议会的那些人。那些所谓要以国家利益为主导的人。
他们可能加强希望议会拿到监管权,影响公司、控制公司。
他们很可能以国家利益为借口,不准我们在印度竭泽而渔地收税,而是试图将印度打造为符合国内那些工业主们想要的印度。
严重地压榨,将损害他们的诉求。
但不严重地压榨,将影响我们的利润。
对国内的那些工业主们而言,他们希望我们控制下的印度的农民,手里有钱去买他们的商品。
但对我们而言,我们希望控制下的印度的农民,手里有钱交税。
要知道,收税是利润率最高的商业模式。没有之一,因为一旦建立了统治,就几乎是零成本。
如果他们手里还有钱买东西,只能证明一件事:
我们的利润率,还有提升的空间。
如果有钱买他们的呢绒,为什么不把这些钱直接交税呢?
公司必须明白公司的这种变化,才能够明白我们现在转变在议会游说和支持人选的重要性。
一旦公司确定了印度土地税计划,就不要再在棉布等进口禁令问题上继续鼓吹和花钱了。那只会制造敌人,并且绝对不会成功。
同时,我们应该注意到,围绕在威尔士亲王身边的那些人,其政治理念,也是对转型后的公司非常有利的。
威尔士亲王身边聚集的,都是对现任党魁不满的、准备推翻现任内阁的、或者对国王不满的人。
他们自称为爱国者。
他们的精神领袖,是博林布鲁克子爵。
他为这些自称的“爱国者”们,撰写了纲领性文件《爱国者们应有的君主观》。
他是个支持君主制的人,并且认为两党的党争政治,是现代堕落的根源。议会沦为了“敲鸡蛋是从小头敲、还是从大头敲”的为了反对而反对的无趣之地。
应该组建一个以国王为中心的、没有党派之争的政治模式。
君主作为万民之父,应该超越党群之上。
万民之父,应该在道德的榜样出现,引领各个阶层走出腐化堕落的泥沼。
我们可以预想,支持这些想法的,都会是什么人。也可以预想,一旦被爱国者们包围的威尔士亲王登基,内阁的政策会变成什么样。
但这对我们,未必是一件坏事。
因为爱国者们,是“蓝水政策”的坚决拥护者。而我们,是“蓝水政策”的最大受益者之一。
英国的基石是商业。或者说,贵族们地租的基础,是商业。没有商业,就不会有圈地养羊,也就不会有高额的地租。
所以,英国的一切政策,都应该围绕着“保护商业”,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比如扩大陆军、参与欧洲的战争泥潭——而是不断地裁撤陆军,维系更多的海军。
如果说,之前我们的棉布进口,导致了我们和爱国者们的关系紧张。那么,公司如果转型成功,我们和他们完全可以和解。
只要不动羊毛和呢绒,我们的关系就会非常好。故而,我们提前投资、支持威尔士亲王和他身边的爱国者们,是有极大好处的。
蓝水政策的精髓,就是土地——羊毛——呢绒——商业——投资——殖民。
这是我国贵族和别国最大的不同,他们的地租收入,和商业息息相关。
而蓝水政策的国家外交政策,则是【预防任何形式的世界性君主】的产生。任何试图某种形式上做世界性君主的国家,都将是英国的敌人。
英国不需要任何一种形式复活的罗马,英国需要一个破碎的世界。
在这之前,这种政策的最大敌人,就是法国。
按照子爵的论述,现在的世界,是【两种文明中心的战争。是世界性君主的扩张模式,和商业中心下的扩张模式的,两种文明之间的战争】
【英国应该增进自己的海洋力量,并在关键的时刻释放出来。比如对世界的力量格局有重大影响的大事发生时,英国就该站出来,使用最强大的海洋力量。】
【这样,英国就能成为世界分歧的仲裁人;自由的卫士;平衡的维护者】
【这两种文明的斗争,就是要防止法国成为世界性的君主,成为新时代的罗马】
【英国需要一个破碎的世界,并阻止任何试图整合世界的力量】
这些文章,是在大顺下南洋之前、大顺参与了俄国政变之前写的。
现在,我们必须要清醒地认识到,世界性的君主,未必只有法国人才有潜力。如果整个世界是很久前的欧洲,中国才是那个最有可能成为罗马的世界性君主。
他们的扩张模式,尤其是下南洋、伐日本,也是标准的世界性君主的扩张模式。
但同时还要注意到,大顺在荷兰、瑞典、俄国事务上的干涉,却又挤占了我们的位置:他们在成为世界性君主的同时,还有余力去成为世界分歧的仲裁人、平衡的维护者。
当我们把目光从欧洲投向世界;当大顺开始干涉欧洲,我们就应该认识到,谁才是那个罗马。
这就使得我们一旦摆脱了对华贸易利润的依赖,就可以以此说服深受其理论影响的威尔士亲王殿下时代的议会,支持我们在印度的扩张。
我们在印度的扩张,就不仅是单纯的为了公司的利润了,而是可以蒙上一层神圣的、保卫英国传统的世界均衡的光环。
而不是将有限的精力,陷入到欧洲的泥潭。
也可以使得公司将来可以获得更多的海军的支持。
毕竟,我们的国王殿下更爱他的汉诺威,甚至反对蓝水政策。
无论从什么角度,公司在确定转型之后,转而支持爱国者和威尔士亲王,都是绝对有利的,也将为公司赢的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实际上,我所建议的一切,其根源就在于一个词。
变。
公司的转型,转型,是个非常沉重的字眼。
政策的转变,转变,就不得不考虑已经在荷兰、瑞典、俄国、法国频频调停扩大影响力的大顺,不再是一个东方故事的背景,而是从睡眠中醒来了。
如果董事长不明白“变”,继续去争取毫无意义的棉布问题,不去理解公司的利润构成即将发生巨大的变化,那么公司被议会控制,将是可以预见的。
如果内阁和国王不明白“变”,继续把目光盯着最有可能成为罗马的法国,却忽视了那个论人口和面积已经罗马的帝国,那么就会丧失“商业中心论”这个唯一能够与“世界君主论”相抗衡的武器。
易。
穷则变。
变则通。
通则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