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话是这样说,也几乎可能是都是事实。但实际上,这并不意味着生活简单,而是意味着或许饿不死,但生活一定艰难、劳动量一定极大。
因为不单要修堡、垦田,还要在完全没有存粮的巨大心理压力下,完成这一切,其中艰苦,只要想想便可知矣。
最关键的是,这些迁徙的主要劳动力,都是中原地区的人。
许多年以来的中原生态崩溃和人口爆炸,使得他们的意识已经固定:手里没粮,肯定要饿死。
他们已经无法想象,在广袤草原和百万年无人打渔的河谷湖泊里,有多少可以吃的东西了。
这里,不是灾年时候,青黄不接季,为了一棵榆树上的叶子,就能杀人抢夺的地方了。因为榆树叶子,比柳叶好吃的多,至少不苦,那是足够爆发为了保卫自家的榆树和外来爬树摘叶子的人发生流血冲突的“物资”。
终究,社会意识落后于物质现实。
这些记忆了太多灾年记忆的中原人,对于缺粮的恐慌、对于物产丰富到其实不种地这六百多人真饿不死的不理解,使得领队面对这种认知和意识,必须要发挥出极强的领导力。
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形式的恐慌,一旦出现了恐慌,那么必然就会有人振臂一呼,返回枫林湾。
这种恐慌,可能是被野兽吃掉、可能是断粮、可能是一场天灾或者风暴。
三十斤肉干糖类和其余高热量的食物,并不足以支撑全部的迁徙路程,是以从一开始,边走边捕鱼狩猎、还要保证每天行进速度的考验,就已开始。
好在大顺之前派出找金矿和寻找跨越山脉山口的测绘队,已经完成了非常关键的探索和测绘——他们找到了超越山脉的山口,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山口,也是将来如果要修路或者修驿站的必经山口。
出发大约一个月后的夜里,营寨安扎完毕后,迁徙队的首领和测绘队的向导们,在油灯的光亮下再一次展开了简陋的地图。
测绘队的人指着一条河流道:“沿着这条河走,再走十天,就是山口了。过了山口,再往下很近,就有河流。”
“当地人吃河谷的菰米、用河谷的芦苇做弓箭,是以称之为弓河。这并不是说这条河蜿蜒曲折其貌如弓,类似弓步之理解。”
“从弓河往下,有一处大拐弯,当地人称之为‘胳膊肘’。那里土地肥沃,我见白杨丛生,数目笔直,又砍了几棵树看了看年轮,看起来并无早霜寒冻之灾。若有的话,树多有疖子,且年轮怪异。白杨既生,种麦子肯定是没问题的。”
“而且,那里远眺,可见雪山。颇有‘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之意。向东,顺河而下便可一路抵达东海岸;向西,站在河边就能看到雪山;西北便是将来修路必要经过的堪比剑阁的山口。将来若真成城,可谓之新益州。”
“只要过了山口,一切就简单了。河里鱼类极多,且顺流而下,砍树为舟,便简单许多,也不甚疲惫了。”
“最难的,还是这十几天时间。只要跨过山口,一切好说。”
测绘队的人手指点在测绘队此番最大的“功绩”上,那座跨越山脉的山口处,被视作日后修路驿站的必经之地。
此时这里已经很明显能看到远处的雪山了,白雪皑皑的场景,即便离着百余里,也能看得清楚。
这已经引发了迁徙者的一些恐慌,终究他们一辈子生活在平原区,根本没有见过雪山,很难想象跨越雪山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即便说,这一次不需要爬雪山,只是过山口,但恐慌的情绪已经蔓延。
迁徙领队的人,小时候也没见过雪山,也是华北的百姓。但他年轻的时候跟着刘钰去过西域、跨越过阿尔泰山的山口,对此倒是并不惊慌。
只是,这些迁徙者,既不是训练严苛的当年的青州军。
亦本身对于朝廷骗他们,又拿他们的妻子儿女作为“人质”的事,颇有怨气。
若是处理不好,恐要出事。
领队看了看地图,无奈道:“总归这些天狩猎捕鱼,粮食干肉的消耗并不多。既是要穿越山口,那就要加快速度,越快过去越好。只要过了山,豁然开朗,见了草原,一切就好了。”
“你给我交个实底。过了山口,食物能保证?若能保证,这几日就要加快速度,吃存粮,尽快越过山口。”
测绘队的向导郑重道:“敢下军令状。只要过了山口,一切就好了。即便说运气极差,遇不到携带肉干追猎猎物的本地人,那里的猎物和河里的鱼,保证这六百人的吃喝,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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