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多远?
是漫漫的无尽,
还是一目极尽的远方?
又或许,
只是简单的,一目了然的无穷重叠的沙土,
人们步步跨出,沙土寸寸重叠,
在无数次的重复之后,才有了如今这个名叫人间的地方。
有人御剑飞在天上,
有人卷书握在塌上,
有人随意坐在山上,
有人仓促行在路上,
有人以火烛取暖,
有人愿焚币照明,
有人求冰粥一口,
有人弃豪宴一桌,
有人杀人如麻,
有人胆小如鼠,
有人事无巨细,
有人粗心大意,
有人求功名,
有人求清闲,
有人求随心,
有人求权财。
这是人间,却不是所有的人间。
人间纷纷扰扰,缠绵纠葛,岂是三言两语能尽?
“你说,人间究竟是什么呢?”少年枕着手臂,躺在一方草坪。
“人间啊......”姑娘坐在旁边,也看着天,“不知道,反正你放眼望去,全是人间。”
“嘶——你还别说,就你这一句话,还挺有意思。”
“嘁,我看你最近好像看书看傻了,听些什么都能听出别的味道来。”
“不对不对,你是在讽刺我?”
“我......我不说话了。”少女一甩手,闭嘴了。
“你生气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我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清静装模作样嗅了嗅空气,“酸腐味。”
“什么?”张天生赶紧低头闻闻自己的身上,“也没味啊......”
“唉——”
“又怎了?”
“没怎,只是突然从一个很有世俗气的人,变成了一个满脑子都是哲学的文化人,我有些难以接受,这变化太快了。”
“我可不是什么文化人,我不识字,你知道的。”
“但你总有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哪里奇怪?”
“没有人会问人间是什么。”
“谁也不会?”
“或许......几岁大的小孩子会吧?”
“那还是有人会问嘛!”
“你真的和许多人不一样。”清静突然严肃起来。
“哪里不一样了?”
“你很通透,比我们所有人都通透,你应该去修禅,一定会有大出息。”清静又笑了。
“你想让我去做和尚?”
“修禅又不一定要做和尚。”
“不做和尚修什么禅?”
“你做了和尚又修什么禅?”
张天生直勾勾地看着那双灵动的眼,那里还带着笑意,只是离得有点远,看不清眼中的东西。
他叹息一声:“完了,我发
现我越来越听不懂你说话了。”
“你也差不多。”
于是两人对视着,又呵呵笑了起来。
“其实老头曾和我讲过极西的蝉林,他说那里有天下最大的禅宗什么什么的,但是我没太记住,当时困得不行,不过有一句话我倒是记得清楚。”
“什么?”
“他说所谓修禅,就是修的抬杠,谁会抬杠谁就厉害,谁说话听不懂,谁就厉害。”
“噗嗤!”清静眼睛弯成月牙,捂着嘴巴,肩膀颤抖,“倒也有八分道理。”
“可那修的是什么禅呢?”
“你又来了!”
“呃......我以后尽量控制,但是我真的很疑惑。”
“你说他们禅宗,不是说要什么度化世人,什么造化极乐吗?修的东西世人都看不懂,他修的是什么?”
“讲的东西一团浆糊,讲的什么?”
“看的东西虚无缥缈,看的又是什么?”
“说不定修到最后发现根本度不了一个人,又一生凄苦。”
“哦对,禅宗还讲究生死轮回,因果报应,那你说他们万一生生世世都凄苦,可怎办?”
清静许久没有说话,只是歪头看着草坪上躺着的少年。
她的眼中映着草色,映着人影。
张天生猛地坐起来,双眼放光似有天雷地火:“决定了,我要去人间走走!”
“去人间走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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