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华丽的锦衣成了枷锁,戴在发髻上的金钗沉甸甸,因剧烈的跑动,发钗落地,在积雪里留下痕迹。
凌厉刀风掠过耳畔,粉团儿的女孩脚下一滑,整个人坠落到寒冷刺骨的湖畔中。
凛冽的冰水灌过全身,淹没头顶。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姜织稳住惊慌的心情,褪去身体的外衣,沿着湖底,想要游到安全的地方。
“咚——!”
水花溅起,她看到了一道向自己游过来的黑影。
没等她看清那人是谁,自己已然被他拖出了冰湖,来到岸边,被冻得意识模糊的姜织视线朦朦胧胧,隐约看到晏时舟的脸。
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裳一角,气息奄奄地道:
“晏…晏时舟,你是…来带本殿下…走的对么?”
在公主殿下的刻板印象里,晏时舟羸弱不堪,苟延残喘,活不了多久。她坠入冰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看到晏时舟也能理解。
可她还不愿如此死去。
“你…别带我…带我走好不好?本殿下…还未活够……”
晏时舟把她抱了起来,安静地听着她胡言乱语,穿过寒夜,步伐迅速,回到了偏殿里。
小路子被他早早劝去休息。
偏殿剩下他们两人。
把女孩放在床榻上后,晏时舟出了殿门去打热水,双目戴上黑布,遮住所有视线,随后他抱着她来到盛满热水的木桶里。
冷糊涂的公主一会儿哭一会儿喋喋不休地说胡话。
给她泡完热水,晏时舟将烘干的里衣拎了过来,穿在她的身上,全程双目都被黑布遮住。
最后送她回到寝宫里。
床榻上。
娇蛮的小公主睡得很熟,侧躺着攥着他半截衣袖不肯松开。
今夜发生的一切,对她的影响很大。
晏时舟伸手撩开遮住她眼角的乌发,指尖触碰到她温软细腻的皮肤,叫人爱不释手。
在寝宫停留了半个时辰,他一点点抽回自己的衣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偏殿。
跪在地上的曳云阁十大上首之一,在江湖上称为‘鬼手’的齐萧,颈项前横着一把锋利的长剑。
“阁主,他们欺人太甚,属下不过是想为阁主报仇。”
当日太子姜褚将阁主施行极刑,险些要了阁主的性命。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身在景曦宫的十六公主姜织织。倘若不是她执意让阁主当自己伴读,也不会有这些事。
晏时舟挥动长剑,刺入了他的右肩,再抽出,血液顺着剑尖滚落,滴在地上。
“我说过,宫里的事你们一干都不能插手。”
晏时舟重活一世,上一世的记忆历历在目。他很早就开始培养势力,习武铲除异己。
在外营造出重病缠身,身份卑微的质子假象。
他做这一切,不过是想看看,那些站在顶端的人们从高位跌落,沦为牲畜的样子。
上辈子太无趣了,那些人一刀便死了,鲜红的血液即便是染红了整个皇宫,也无法让他起半点乐趣。
但意外出现了。
在上一世以欺负他为乐的公主殿下,这一世却像是变了个人,虽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骄纵任性,可骨子里的善良是这世上唯一一抹姝色。
她的喜怒哀乐流露于表面,说要欺负他,眸子里却没有半分恶意,清澈干净,似纯色的白雪。
在今夜。
他的下属竟然违逆他的命令,差点将她杀了。
晏时舟漆眸冷沉,带来黑云欲雨的威慑力。
“若是再出现这种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少年周身散发的气势极具压迫感,俨然是帝王之相。
齐萧心惊胆战,捂着伤口的右肩,磕头认错。
在他离开后。
晏时舟站在窗前,寒冬雪梅迎风绽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梅香,他凝望着寝宫的方向,身影由烛光照映着,仿若雕塑久久不动。
…
次日。
小莲受了重伤,还好禁卫军来得及时,不然她活不过那晚。
公主殿下安然无恙,但受冻高烧不退,殿门外围满了人,皇后忧心忡忡地守在床边,眼泪不止。
“我的孩儿怎会如此命苦啊。”
在偌大严防的皇宫居然会遭遇刺客。
皇上因此震怒,严厉惩戒了禁卫军统领。
苑妃怀胎十月,也到了临盆之际。
皇上无暇顾及,一直守着景曦宫里。
直到宫人传来消息。
“陛下,苑妃诞下一位小公主。”
多年以来,宫里除了十六公主姜织织,便再也没有过第二位公主。
这个消息让皇上喜不自胜,也顾不上高烧的十六公主,急忙忙往苑妃宫中而去。
皇后身旁的贴身宫婢见状,不禁抱怨起来:“公主殿下尚在高烧,陛下怎能如此。”
皇后抬警告了她一眼,随即望向床榻上的女儿,又心疼又心寒。
今后皇上会经常停留在苑妃的宫里。
她早已习惯。
但她的女儿怕是会难过。
…
傍晚才醒来的姜织口干舌燥,喉咙干涩疼痛,眼皮沉重,身子乏力虚弱。
“母…母后……”
皇后端来热水,喂她喝下。
“母后在呢。”
姜织喝完水,脑子才清醒了一些。
她想起自己应该死在冰湖里的,怎么会回到寝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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