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见你得志满满,便来瞧瞧你案断的如何。”
实则他早已到来,一直匿在旁处冷眼瞧着,眼见二人认了罪,这才露了身形,不曾想险些挨了韩氏一巴掌。
这也不怪他,见多了京畿高门大妇,哪里晓得当今会元宁蕴的妻子如此不堪。
他侧眸看到跟在他身后那个小跑的孩子,听说将至双十的年岁,怎地生得如此矮小。脸颊肿的有些不协调,裴衡不敢想这巴掌打上他会如何。
是以他的脚步不自觉放缓了些,他问道:“你是如何知晓宁文进的事儿?”
谢妤见裴衡的步子慢了,自个儿也赶忙停了下来。
嘴上还恭恭敬敬地回道:“回裴大人,小人也是意外所得。那日裴大人同小人提起外邦戏法后,我这才想起那日遇到假白婉清时的细节,又想起宁文进提及的伤痕,如此便顺藤摸瓜查到了白二姑娘的手段,带人拘了那阿纳什兄弟。原本我未曾怀疑过宁文进,只是审讯期间小人发现手指上竟有些红色的粉末难以洗掉,应是当日看完戏法掸抖肩头沾染上的东西,这才又发现了阿纳什兄弟让人致幻的曼陀罗粉,小人寻人问过,得知这曼陀罗粉燃之无味,燃尽无痕,令人可以看到自己最想见的人,而下人们又说过,宁文进死前一直唤着白婉清的名字。”
“可你又如何能确定是宁文进让他中了曼陀罗粉的幻觉?”
谢妤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雕花木盒,指着上面所雕刻的花纹道:“大人且看,这是从宁文远房间内的抽屉里发现的,原本装的是宁文远每日所焚的香料。小人得知宁家公子喜好各异,宁文远独爱兰花,所用之物皆与兰有关,二公子宁文进甚是爱竹,而这个香粉盒上却雕着竹子,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香料是宁文进送给宁文远的。”
“想起了竹子,你便想起了那方汗巾,继而又想到了白二姑娘的裙摆?”
如此联想,裴衡不知说她大胆还是心细。
谢妤点了点头,“我本来还不确定,因为这香料盒已空。我思来想去宁文进所有可能的动机,让我想起韩氏曾打过宁文进一巴掌,就是那一巴掌,我看到了宁文进多年的隐忍,更看到了他被曼陀罗粉染红的手指。”说着她抬起手掌,“当初我以为他是用力按红了手指,后来对比了自己的手指,才确定宁文进接触过曼陀罗粉。”
“其实你也知晓这一切皆是你的猜测,很多证据压根不足以给她二人定罪。若不然你早将他们捉拿归案,根本不会在宁家当众发难,你在赌他们以为你证据确凿,当场认罪。”末了裴衡看上她的眼问道:“傅林对你很重要么?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呢?”
谢妤眨了眨眼,对裴衡的话不置可否。
她老实回答,“傅大人对我有恩,这些年我能留在县衙当差皆是因他怜悯。傅大人是个好官,他上去必定有更大的作为。像傅大人这样的官,若非您给的机遇,恐是终其一生也穿不了您脚上那样的官靴,所以我必须得给大人牢牢抓住。”
裴衡看到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下透着坚定的韧劲,他知道谢妤没有骗他。
心底却想的是——
这孩子真是个聪明的“傻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