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觉的模样,让晏怀殊无奈的按了按眉心,“别让第四个人知道。”
江绛闻言连忙看了一眼月牙的方向,往他们姐弟面前凑了凑,用气音道,“三个月了,打掉不好吧?”
不管胎儿几个月,强行终止妊娠对女性的身体伤害很大的。
晏怀殊闻言,轻瞥她一眼,侧身让了条道,“去抄你的经书。”
“……”还不让她听,江绛朝他重重哼一声,扒拉开他肩膀迫使他让出更宽敞的道儿走进殿里,又哼唧唧道,“月牙在外面。”
听到小皇后别扭的提醒,晏怀殊望向晏清暮,“皇姐先回去安歇,此事本殿想办法。”
晏清暮冷清的眉眼染着几分决绝,她执着道,“我意已决,你帮我遮掩着便好。”
这孩子她本就不想留下,既然生下来会像她一样被钳制一生,受制于人,那何必存在这世上,找个安稳平凡人家投胎多好。
“我先回宫。”说罢,她便转身离去。
看着晏清暮的身影隐于黑暗之中,晏怀殊走回佛殿,江绛正在小书架上翻找,见他又回来,便毫不客气的指使,“帮我找一本用于祈福的佛经来,我找不到。”
这里的书都是晏怀殊整理的,自然他最熟,随手拿过一本递给江绛,见她当真翻过一张抄写起来,剑眉便紧拧起。
“父皇为何让你来抄这些?”
“渝州水灾啊。”江绛头也不抬,认真的抄着,“月牙说我身为皇后,总该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我觉得也不错。”
随后她抬起头,明亮的眼睛在烛火映照下带着星点光芒,含着笑,“你作为太子,是不是也在为这个发愁?”
“我来之前看过渝州的地图。”她抽出一张雪白的宣纸,尖细的炭笔几下就画出了渝州山河走向,晏怀殊看着这个不解,“画这个做甚?”
“渝州地势偏低,上面是几道大河流交汇,那里一旦多雨,就常发水灾。”
江绛拿着宣纸靠近晏怀殊,笔杆比划着,解释道,“你看利用这些地势走向,分向的挖出几条人工河道,与这些小支流汇合,绕到渝州另一边。”
“可渝州地貌多是山石,且路程不短,一单动工便是数十年,需人力财力甚多因素。”晏怀殊眉头拧起,他说的都是再现实不过的问题。
这样的想法以前不是没有人提过,可是实行起来极难,便不了了之。
“这件事的确很难,但是如今两国和平,大晏步入盛世。”
江绛习惯性用炭笔戳着脸颊,思考着道,“你看只要河道挖好,一些商船就到达这个三州汇角之地,到时候这个地方完全可以作为贸易之地,小城变成一座繁华大城市。”
“而且河流引到渝州这一侧,月牙说过这一侧因为山貌地形时常干旱,岂不解决了这里的问题。”
“我知道有很多人聪慧提出过这件事,这件事做起来有可能要花十几年,花费上千万黄金白银,累垮无数百姓,但是迟早会有一代人要去做,越早的完成,后人受益越早。”
江绛将图纸推到晏怀殊面前,眸光十分的认真,“我一介小女子,愚昧凡人,只是个人意见。”
晏怀殊不得不说,江绛这番话很打动他,只要大晏做好撑下去,熬下去的准备,也不是没可能。
总有人要做,大晏何不做那第一个人,这般惠及天下之事,留名史册也绝不亏欠。
他将图纸折叠好收起,俊美的眉眼舒展开,“我改日同父皇提及此事。”
江绛露出一排小白牙,“嘻嘻,荣幸。”
晏怀殊瞧她明媚灿烂的笑容,忍不住唇角微勾,他抬起手擦了擦她皙白的脸颊,看着她忽然呆住,被染黑的指腹在她面前晃了晃。
“都说过了,日后不要用着炭笔戳脸。”
他说着,从袖中拿出白帕,抬着她的下巴不准她乱动,将她肉嘟嘟极软的脸擦干净,江绛看晏怀殊眼中带着几许嫌弃,不由得轻哼,“走开。”
一把推开他,自己抢过白帕用力的擦脸,暴力之下脸颊一片通红。
晏怀殊注意到她脸侧的伤口,提醒道,“好像要掉痂了,到时不要去挠。”
随即他站起身,“你慢慢抄,本殿先走了。”
“哎哎哎——”江绛一把拉住他的袖角,“来都来了,不帮忙抄几页呀?”
她拽了他几下,卖萌撒娇装可怜,“大半夜的,我都快困死了,帮忙完成一下任务嘛。”
晏怀殊见此,慢条斯理将衣袖从她手里抽出来,丢给她四个字,“心诚则灵。”
说罢,迈开长腿大步离开,江绛看着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影,气得咬牙,将佛经砸了出去。
狗男人,枉她好心好意帮他下定决心要完成创世大举,抄作业都不帮一下!
可人都走了,江绛气也没用,自己把经书捡回来,坐着蒲团上,垫着圆木凳继续抄写,突然余光里多了一抹黑色衣袍。
她抬起头,便见男人手中拿着宣纸和佛经,朝她伸出手掌,轻声道,“地上凉,起来,去那边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