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子家一个星期死了两,父子俩都没了。老爷子刚刚过了头七,儿子又没了。剩下孤儿寡母两个人守着这通长的四间大瓦房。
村里人开始慌乱了,两个星期死了三个人了。冬天的夜原本就是长,自从七子爸死了后,阿木觉得夜晚来得更早了。
村里开始流传风言风语,门塘口洗菜捶衣的大婶子们嘀嘀咕咕。阿木看到这几天小勇哥的脸色也不好,整天不说一句话。直到阿娘和淘米大娘吵起来,阿木才知道,村里的不太平大家把源头归给了孙大娘。说是孙大娘的冤魂不散,还有人说夜里听见孙大娘在塘边哭。阿娘骂那些嚼舌根的婶子们,吃菜不放盐,嘴淡的胡说八道。
其实夜晚的哭声阿木也是经常能听到的,阿奶说那是七子阿娘在哭,不是孙大娘的鬼魂哭。
一个星期以后,村里还没安静下来,窑厂又出事了。窑洞塌方,压了人。二哥和小叔都在窑厂上班,阿娘和阿奶听到了消息着急往窑厂赶,去找二哥和小叔。
等阿爹到家的时候,阿木才知道二哥没事,小叔也没被压到,但是在救人的时候被倒下来土坯砸到,送到医院。小勇哥把阿娘和阿奶从医院里接回来,二哥和婶子还有阿爹继续在医院里。被塌方压的那个工友也在抢救中。
阿奶整夜没睡,嘴里一直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阿奶一会起来一会念叨的,阿木也没怎么睡,一会醒一会眯不知不觉的天就亮了。小叔家二宝小宝被他们舅舅接走,说去带去医院看看。这时二哥骑着阿爹的大自行车到了家门口,阿奶着急忙慌赶紧问小叔的情况。二哥说小叔目前没生命危险,就是头被土坯砸到,现在人还在昏迷。医生说这两天能醒来就没事,但不知道小叔什么时候能醒。前半句让阿奶松了一口气,后半句阿奶又急起来。阿奶要去医院看看,二哥说阿爹不让大家去,有他在就行。
第三天早上阿木一起来,吓一跳。她看见阿**发全部白了,原本都是花白头发,现在没有一丝杂色了。阿奶脸颊瘪了下去,整个人瘦了大一圈。
中午的时候小姑从医院看了小叔后又来了家,和阿奶和阿娘在伙房里说话。小姑说村里不太平,让小勇去他娘坟头烧烧香说道说道。阿奶不吱声,阿娘也没有回话。
阿木想,要是前两天小姑说这话,肯定要吵架的。现在阿娘心里好像有点同意小姑的想法,但嘴上没有说出来。因为她觉得村里的婶子们说的话也有点根据的,七子爷爷和七子爸都是碰过孙大娘的尸体,小叔也是碰了的,所有碰过孙大娘的尸体的人都开始出事了。不得不让阿娘心慌,阿娘更担心下一个就是阿爹了。其实阿奶和阿娘的心境是一样的,有些话也不能明说出来。
小姑这样一说,更让阿奶坐不住了。阿奶说去找老陈爷爷问问去,这样情况也没遇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可不可行,要问一下年长的人。老陈爷爷,阿木按辈分喊称老祖爷,他家的孙子看到阿奶还喊大姐。他家的辈分在村里是最大,年纪也最大,好像有九十岁了。留着好长好长的胡须,在阿木眼里就深山里野人一样。住在村里面最末尾的一户,平时也不和村里人怎么走动。只有大家上山砍柴耙松毛的时候从他家门口路过一下,看到几回,给阿木留下的印象就是那长长的花白胡须。
这两天村里特别安静,天一擦黑,家家户户都开始闩门闭窗,都不出来走动。连狗都不出来叫唤,更看不到平时大家端着碗在门口边吃边啦呱的情景。二哥陪着阿奶去了趟老陈爷爷家,回来后又去几个伯伯家。
阿木不知道阿奶是什么时候回家睡觉的,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