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孩子的事或许应该过段时间挑个合适的机会跟他说。直觉告诉她,如果现在说出来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缩短的距离又会无限期拉长。她又前科,毕竟是她不想要孩子在先,虽然后来怀上的时候她明显犹豫了。
傅凌止包裹着纱布的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摩挲着,“嘘。”他说,对着她的耳朵柔柔呵气。
音弥笑看他一眼,又看了看两个人相偎依投在苍白墙壁上的暗影,只觉得此刻那么不真实,幸福到心痛,那是她多少年以来日复一日如同梦幻一般的依恋呢?
只要他在,就好。只要他肯对她笑,就幸福。
音弥伏在他床边,看他入睡,自己也睡着了,直到半夜三点护士查房,她才醒过来。揉着酸痛的手臂,走到另一个单人床上睡下了。
可是刚睡熟就被噩梦吓醒,陈暮东如同鬼怪一般的目光一直就缠着她,那把枪,那把冰冷的枪好像从她的脑袋里长出来了一半,怎么扯都扯不掉,最后,她一不小心扣动扳机,子弹把脑袋打了个粉碎,血流成河……
“啊——”她猛地弹起身子,周围一片黑暗,她捂住脸小声的抽泣着。
“音弥?你怎么了?”傅凌止焦急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
音弥借着月光看过去,他的双眸亮晶晶,黑宝石一般的光泽,她突然就安下心来,“没事。做梦而已。”
手术室里的情况,可以的话,她永远不想让他知道。悲伤一个人来承受总好过两个人难过。
第二天,音弥要回中心医院接受创伤后已经障碍治疗,中心医院的噩梦已经过去,渐渐地又恢复到以前的气象。
可是音弥却在医院楼底下占了大半天,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她,汗珠从面颊上滑下来,她一动不动,只是抬头仰望这她呆了好几年的医院,脑海里像碎片一样模糊的回忆走马灯似的闪过来绕过去。
噩梦……
她不确定,她还能不能再次稳稳地站在这家医院里,继续工作,继续救人,继续生活。
而此时,第五人民医院妇科,音弥的主治大夫安颖正拿着药走去住院部。到高干病区,迎面走过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三十四五的年纪,皮肤保养得出奇的好。
那人看传白大褂的安颖往六病室走去,就绕回去在中途截住了她。
“请问有事吗?”
“医生,您是要去六病房吗?是音弥的东西对吧?她现在不在,我可以代为转送。您还有着急的事儿吧?”那人看她行色匆匆,瞄了一眼她手里写着的大大的妇科两字的药袋,顿时计上心头。
安颖以为这人是中心医院那位音医生的朋友,而自己刚好有急事,想了想,把手里的药袋地给她,“那就麻烦你了啊。”
那人笑得极其古怪,“哪里哪里。”
站在中医医院门前的音弥并不知道这又将是另一场不大不小的灾难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