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
凌云也抹干了眼泪,转过身,嘴角扯了笑,笑的勉强又苦楚:“娘!”
她叫了一声,她母亲转过头,温柔的看着她,牵过她的手来:“云儿,半年多不见,你已经越发的标致了,听你爹说,太子殿下很是宠你,皇宫之中,不比家里自由,就算殿下宠溺,你也要处处都留个心眼,知道吗?”
一大番话,到最后气喘的越发的急,语调也愈发的弱,凌云忙抚着她的后背,声音低柔道:“是,女儿会万事小心!”
“那便好,取盘棋过来吧,趁着凌香给我装扮的时间,你陪娘再对弈一局,娘看看你的棋艺增进如何!”她母亲道。
凌云苦楚的笑:“好,娘你稍等。”
反身在书架上找到了围棋,把胭脂水粉妆奁移到一边,就在梳妆镜前,摆了局。
她母亲身子很虚,每抬一下手都很是吃力,但是却好似一刻都不停的想和凌云说话,她有太多的嘱托,她有太多来不及说的,她有太多的希望和祝福,此刻,好似也来不及了,死神已经站在脚跟边,她的千言万语,已经没了多言的时间。
只挑了些家常话,与凌云唠嗑。
“宫里一切可好?”
“挺好的,娘不用牵挂!”凌云鼻子酸涩的很,棋盘几次都是模模糊糊的,只看到大片的黑,大片的白。
“月前听你爹说你烫伤了脚,心在好了吗?”她母亲关切的看向她的脚。
“嗯,都好了!”凌云答,嘶哑了声音。
“你爹是没告诉我,但是你大娘从她娘家听说你开罪了皇上,挨了一顿板子,你这孩子素来小心翼翼,谨慎的很,怎么会犯到皇上头上去。”语气里,是母亲特有的嗔责和担忧。
凌云轻笑:“已经没事了,臀上结痂脱落后,基本都好了!一点也不疼了。娘,你不要担心!”
“唉,我哪里能不担心!”她母亲这么一句叹息,叹的凌云心酸异常,黑子落错了地,惹的她母亲会心一笑。
“这一片,娘就收下了,棋艺看来是退步了不少!”两人说话间,凌香已经搬了一个木匣子和一个妆奁过来,她母亲深情的望了一眼那匣子和妆奁,柔柔道:“凌香,妆就画个淡妆便可,大捯饬起来,我时间也不够,但是头发一定要帮我弄好,不然像不起样子来。”
凌云知道的,她母亲是想在离开人世之前,再做一次自己爱了一辈子,却只能藏一辈子的事情。
凌香低哑着声应下,哪了篦子一下下的梳理起那一把半数已经染白了的头发。
棋下的更缓了,因为到了最后,她母亲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眼皮子几次要往下坠,她都强打起了精神继续撑着,带凌香给她梳好头,戴上一头花旦的头饰后,她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那身水袖衣裙,还是凌云叫了太卜大人进来帮忙,才一起给她穿上。
“夫人!”太卜大人声线哑了,喊一声,就落一滴泪,素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凌云她母亲,已经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只是点了点头,三人合力把她送到床边,她又摇摇头,好像不想到床上去。
指着凌香搬出来的妆奁,凌云记起,她说过有东西要送给自己,于是和凌香,太卜大人又把她母亲小心的搀到桌子边,凌香打开妆奁,里头是几件首饰,太卜大人见了,眼泪落的又急又快。
“当年取你的聘礼,你为何都留着,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早就给了戏班子!”凌云看那些首饰,也没几件特别昂贵的。
玉器都少见几样,都是银饰,唯独别致点的,是一个飞蝶搂银碎花步摇。
凌云她母亲闻言,费了全身力气,虚虚脱脱的身子坐都坐不住,开口。
凌云忙贴近过去,只听得那如气稀薄,如蚊讷一般的声音,吃力的道:“我……把客人送……的银子首饰……都给了师傅……换了回来……这是你送我的聘礼……我珍惜的……我……我……”
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余下的话,随着那疲倦的双眸黯淡下去,尽数散入了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