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大哥哥,你是个俊才,却是苦守在贾家这个泥沼里面,难道就不曾生出一点不甘不愿之心么?”
贾珍听的这个话,凝重的看了黛玉一眼,叹气道:“身为贾家后人,又是族长,自然是要费尽心力维护这份家业。”
说到这里,贾珍却是话语一转,道:“不过,我如今尽了人事,也是对得起家族。妹妹若是有什么吩咐要我做的,就请说吧。奈何我贾家腐朽至此,我也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黛玉赞赏的看了贾珍,觉得不愧是个磊落的男子,比着宝玉贾琏之流强了何止数万的。因道:“也不是什么难做的事情,黛玉只是要请珍大哥哥在以后多帮衬我四哥一些。”
贾珍似是古怪的笑了笑道:“妹妹这话说得稀罕,四爷是主子,我们是奴才,自然是要效忠的,何必还要特特的嘱咐一番。”
黛玉抬手抚了抚衣摆,神情淡然道:“珍大哥哥何必这样问我,你该知道黛玉说的帮衬是什么意思。其实这个事情对于你来说,却是绝好的事情,卿儿的身世,纵使我今日救得了一时,可来日若是再被人拿出来说法,还是要那顶尖儿上的人物说了才能作准,珍大哥哥此时选对了主子,将来可就是大大的功劳一件。”
贾珍骇然变色,拳头紧了紧,神色慢慢的恢复了过来,只道:“妹妹如此说法,倒是对四爷信心十足,你要知道,若是此番站错了位子,那可是身家性命的赌注。”
黛玉眼光流转,看着贾珍,那股子笃定的坚决让贾珍不自禁的受到感染,竟是心头起了信念。再想着如今虽说胤禛还没有明白的得了皇上的心意,却是黛玉一直紧挨着皇权的中央。以着黛玉的性情聪慧,若不是对了康熙的心思有了十之八九的猜度,必定不能这么了当的说了出来。
然而,最重要的,还是秦可卿。贾珍一生痴恋秦可卿。此番有了机会为秦可卿了去一个大患。便是拼了性命,他也是要试上一试的。
思忖良久,贾珍终于还是点头,爽快的道:“妹妹帮我救下了卿儿,来日,四爷就是要了我的性命,我也没有什么别的说法。”
黛玉抚掌一笑,道:“竟是好的,只是没有想到珍大哥哥却是没有跟我说些什么贾家的事情。”
黛玉原以为,贾珍终究身为贾家的族长,既然笃定了主意是要选择胤禛,总会为了今后跟她提上一些贾家的条款,然而,竟是无话。
黛玉的随口一问引来贾珍的耻笑,道:“我已是为这个家里尽足了心意,今后总该为自己找找乐趣了。”
不是不想啊,若不是抛不下这个家业,扔不下祖上的交代,多少年前,他便会带着可儿踏马江湖逍遥自在。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可儿嫁给自己的儿子,再来费尽心思的引诱自己的儿子爱上别的女子,对于可儿却是只有姐弟之情。就为了这么一点子痴念,他背负了多少罪孽,依旧无悔。如今,且是真要为自己为可儿拼一条出路了。
再说了,如今贾家上上下下,竟是纨绔之流,宝玉,贾蓉,没有一个能有什么担当。若是果然有了将来的滔天祸事。也是很该让他们受些教训方才能长成。贾珍并不同贾母,兢兢业业的想要维护住眼前的名利富贵。他想的,还是将来贾家若是能人,还能再度崛起的道理。否则,便是拖了时辰,依旧无用的。
这一些,且都是贾珍的想法,黛玉了然十分。也只能暗叹贾母的心血白费,只一个看似荒唐的贾珍才是大明白的人罢了。
只这边贾珍坐在黛玉的屋子里,忽闻的外面震天大响的呼喊,来来往往的灯笼烛火,照的贾府上下恍如白昼一般。
贾珍嘴角一抹冷笑,道:“这个家里,真是分外热闹,难不成今晚是又要抄检哪处的?”
贾珍这话自然是在说贾家近些年来因为王夫人的昏庸屡屡出现的荒唐事情,可是也是有几分寥落之感,只是话语未尽,外面一个小丫鬟却是在外间喊道:“姑娘,姑娘,不好了,东府里面的蓉大奶奶没了。”
贾珍登时面白如雪,悚然站起,却是有些无力的歪了下去。一张脸上,青白难辨,眸子中死沉的气息映在跳动的烛光下,竟是一种骇人的风霜落魄。
许久,贾珍方才仰天长笑,抬脚就要出屋,却是被黛玉拦住了。
贾珍恨恨的看了黛玉,道:“如今你还要我做什么,可儿已是不在了,我们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黛玉也不管贾珍吃人的样子,道:“珍大哥哥,你这是要回去做什么?”
贾珍呲牙道:“定是那几个**死了可儿,我今日过来,那贱人是知道的,这些日子要不是我看的紧,她们早就下手了,我如今且要让她们给可儿偿命。”
说这话时,贾珍的脸上青筋暴跳,好浓重一股杀意只窜出来。
黛玉摇了摇头,劝道:“杀了她们,你要如何,难不成竟是自己也不要的。”
贾珍冷漠道:“还要自己这条命做什么,给可儿报了仇,我自然是会下去陪她。”
说着,也是等待不及,抬手就要去把黛玉挥开,被雪雁一个猛子从外面窜了进来,兼且制住了贾珍的手腕。贾珍挣扎几下,却是毫无效用。也不去管雪雁一个丫头如何有这身本事制住他一个身怀功夫的男人,却是字字句句都在叫嚣着要黛玉放开。
只见贾珍眉头紧皱,霜寒罩脸,冷声道:“你速速放开我,否则不要怪我不念那点子兄妹的情分。”
黛玉软软一笑,实在拿着贾珍无法,示意雪雁放开了贾珍,贾珍抬脚就要出门,被黛玉俏生生的喝住了。
贾珍不耐的回过头去,正要理论,却被面前出现的人儿给呆住了。
那黛玉身旁,正是站着一直未见的三雪,此时都是满脸笑意的看着贾珍,三雪中间,一个碧玉钗环的女子,梳着简单的丫鬟发髻,雅致的眉目上盈动着点点水光痴望着贾珍。看上去风韵细腻,秀雅多姿。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此时外面喊得过世了的秦可卿,贾珍不敢置信的看着秦可卿,许久方才哆嗦着唇道:“可儿,真的是你么?”
秦可卿一声大哭,上前扑到贾珍的怀中,哽咽道:“你好好看看,珍哥,真是我的。”
贾珍此时方才敢相信,搂紧了秦可卿,不曾松开半分。
黛玉和三雪见着这种情形,原也是想要给两个人多一些时间的,只是如今情势不允,黛玉只好上前轻咳了几下,秦可卿和贾珍这才有些尴尬的松了开来。
贾珍神情疑惑的看着黛玉,问道:“妹妹,这是怎么回事的?”
黛玉嘴角一抹俏皮的笑容,道:“今日链二嫂子过来跟我说了卿儿的事情,我就知道,这个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她们当是要动手的了。所以我早早的就找了雪雁她们过去看着卿儿,只等着她们动手,便可趁机救下卿儿的。”
秦可卿感激的看了黛玉一眼,对着贾珍道:“素日我也是和她们贴心服侍一场,没想到今晚竟是一定要我上吊自尽。我久等你不回来,生怕连累了全家,只好自尽。没想到被雪雁她们救了下来,还让我换了衣服,带到了这里。”
贾珍听着秦可卿竟是差一点就和自己再无相见之期,先是一阵胆寒,继而却道:“那为何如今竟是说你死了,你已经走了啊。”
黛玉扑哧一笑,道:“想来珍大哥哥竟是见了卿儿糊涂了,我既然救了她走,自然也是要找了别人补上。”
说罢,眼珠子看着雪痕,雪痕因笑道:“姑娘放心,我们已经找好了一具尸首,那尤氏心中恨意十足,竟是后来拿了刀子来划伤了脸面,如此,反是不用担心那易容的事情被揭露了。”
说来,也是好笑,尤氏一心以为秦可卿是以媚色诱惑了贾珍,见了雪雁几个人弄来的尸首后,未曾发现那易容之处,却是拿了刀子在上面划了数十条口子。倒是大大的帮了黛玉等人一个忙的。
贾珍听的尤氏不仅要害死秦可卿,还要死后毁容,心中怒气陡生,道:“她竟是这般狠心的,想来,我之前却是小瞧了她!”
秦可卿手握住了贾珍,道:“也难怪她这般恨我,我终究是对不起她的。”
这些年来,秦可卿一面称呼着尤氏太太,做了媳妇的样子,一面却是跟贾珍情缘纠葛,心中也是大为愧悔,如今,尤氏如何对她,她都是认为应该了。
贾珍叹气搂住了秦可卿,道:“你总是这样的,这么些年来,她私底下那般折腾你,你还是无恨。”
此时的黛玉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喝着茶水,间或看看贾珍和秦可卿二人,秦可卿意识到黛玉的目光,方才醒转自己跟贾珍这般亲密实在不对的。连忙缩了开去。
黛玉见着秦可卿慌乱的样子,笑道:“这会儿子才来掩饰,不是太迟了么。”
秦可卿慌张的看了黛玉,道:“郡主,我……”
贾珍见着黛玉有心戏耍秦可卿的模样,没好气的扔过去一个眼神,安抚道:“可儿,你不着急,林妹妹早就知道我们的事情,并不曾看不起我们。因而,才叫了人去救你的。”
秦可卿先是看了看黛玉,再看了看贾珍的神情,方才信了,心里一松,却是大哭起来。对着黛玉感恩不尽,贾珍心疼,忙是细细哄慰,许久,方才止住了秦可卿的哭泣,黛玉又道秦可卿今晚受惊颇多,早早的叫了雪雁几个领着她去休息。
待得秦可卿离开,黛玉才道:“珍大哥哥,卿儿如今使得是金蝉脱壳的计谋,他们以为卿儿死了,便是不会再下心思。不过却是要进宫领赏,然而,卿儿总是不能一辈子不见人。所以,来日,还是会想了法子还她一个明堂正道的身份。”
贾珍忙道:“如此,就有劳妹妹费神了。”
黛玉笑道:“你大可放心,只要来日顶尖上的人物说卿儿是另一个人,凭她多大的本事,卿儿也只能是另一个人,那个时侯,便是你们正经的在一起的时候。”
贾珍心中一亮,没有想到还能有跟秦可卿正大光明相处的一天。是啊,可儿死了,便再不是可儿,来日换了身份,他们都就不是公公媳妇,还能有谁阻挡得了呢。
贾珍思及此,心中大悦,对于黛玉更是感激不尽,只是如今还有一件事情的。
“以后的时日,可儿住在这里,就有劳妹妹多加照顾了。”
黛玉对于这个托付却是摇了摇头道:“这可不行,我这里却是贾府,人多嘴杂,难免曝露了出来。”
黛玉见着贾珍着急的样子,劝道:“我知道你总想着在我这里近一些,和可儿好见面的。只是这个事情,终究还是要等上一些时日,否则,便是对卿儿大大的不好了。”
贾珍听的黛玉说的有理,只好道:“那么,妹妹想要将卿儿送到哪里?”
黛玉却是神情笃定,笑道:“原该是四哥那里最好,那拉福晋必会善待照顾,只是大姐姐在那里。此次的事情,我若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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