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那些悲痛的嚎哭让他心如刀绞。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诡异的安静了。
只有那下不停的狂风雪如鬼哭神泣般的继续。
宫十四的泪眼浮肿。
抬起双手,看着那两只一生只想握剑的双手。
就在今天,东方世家一族一百多口丧生于他手中的令牌之下。
他是凶手——
所有的人都走了,空旷的雪地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悠悠箫声传来,承载着数不清的悲伤。
一曲离别,一曲叹息。
宫十四抬头,看着远远的那棵枯树上。
那抹同样雪白的孤清身影。
他知道那是酒奴。
然而此时,曾经对酒奴所有的兴趣都抵不过现在的悲伤。
忧伤的箫声更是让他跪地放声大哭。
毫不掩饰的放声大哭——
“一代忠良落此下场,只叹世间纷扰,人心无情……”
箫落人离,只剩一句叹息的话语夹在风雪中久久回荡。
人心无情……
东方不败静静的坐在密室的角落里,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眸眶里,却是淡淡的红色。
密室的四周墙,坑坑洼洼,他却依旧被困于此。
不知时日的被困于此。
似乎,一天,两天,三天了……
或者更多天。
此时,他该想些什么呢?
或许什么都不用想吧,他应该像个死人一样,连思想都麻木。
脑海里,东方世家一百多口人。
鲜红的血染红一地白雪。
染红了一个寒冷的冬天。
记忆中,那张总是严肃的脸,不停的教导:“不败,总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带上盔甲,拿着利剑杀入战场,与敌奋战,为燕川国效力。”
杀入战场,与敌奋战,为燕川国效力……
如今,多讽刺的一句话。
忠心为国,拼死沙场,最终的结果却是谋反叛乱,血染刑场……
不知多久,石室的门缓缓打开。
东方不败却不曾抬眼。
如今,什么都已经迟了。
不该走的人,永远的走人。
再也回不来了。
宫十四手持长剑,跪于石室门口。
十日之久,一脸的憔悴,深陷的双眸,每日恶梦连连……
外面,通辑东方不败的风声渐渐的小了。
他知道,他该出现在东方不败的面前了。
“我亲眼看着他们血溅刑场,却无能为力,一百几十口人,丧命于冤罪之下,我死数百次也不足矣抵命,你杀了我吧。”
无法挽回的事情,他依旧清楚的记得那日他跟东方不败所说的话。
我们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给我一日的时间,我一定会救他们出来的,相信我……
东方不败坐在那里,久久的才站起了身子,拿过了自己的琴,走出石室。
他不会杀宫十四,他杀了宫十四,东方世家一百多口人的命又能回来吗?
面无表情的从宫十四的身边走过,头也不回。
东方不败的沉默让宫十四泪水马上就流了下来。
“不败,你杀了我吧。”对着那冰冷的背影,宫十四唇角颤抖。
东方不败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从我十四岁之后就再也没有相信过任何人,然而我却相信了你,只是结果,还是我错了。”
轻而飘渺的一句话,整个心都凉到了极点。
他曾经相信,相信宫十四能救东方一家。
结果没有。
后来他相信宫十四始终都会与他站在一边,结果还是没有。
从头到尾,或许他都不应该相信他。
听到东方不败的话,宫十四更是心痛难忍,忍不住的哭出了声。
“如有一天,沙场上相遇,我一定会杀了你。”东方不败轻声说完便离开了密室。
他知道,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
冬末时节。
雪停了,地上却仍然是厚厚的一层雪。
踏于雪中,沙沙的声响。
东方不败站于东方将军府门前,看着那已荒凉的将军府。
大大的封条交错贴于大门之上。
将军府的周围,人迹少了,一片凄凉之态。
这里住着一百多个冤魂,又还有什么人敢靠近呢?
东方不败撕掉封条,推门而入。
里面的一切,早已被清家,一片的狼籍,早已没有了东方府原来的样子。
只是看着,就让人心若刀割。
每走一步,东方不败似乎都能看着自己年少时行走过的痕迹。
后院中,那棵大树早已枯去。
他还记得年少时,他最喜欢的就是在树下练武。跟东方寒一起,一边对战,一边研习。又或是几兄妹坐于树下,听父亲的教导。
如今,物是人非,人死树枯。
一切都已成过往。
东方不败放下古琴,席地而坐。
此时,他只想为这里的一百多口冤魂弹上一曲送别曲。
离愁不尽,一别永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