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爹娘的那句‘早知道阿静什么都不会给家里增添负担还不如不生的好’将我的心伤成什么样?姐姐,我的好姐姐,我的心都碎了!”
叮静看起来也很激动,按着自己的胸口奋力地捶了捶,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容颜可以想像,若是夙非离见了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他会毫不犹豫地抽出他的剑,杀了她的。
云容颜,谁允许你伤害我的阿咛?
他会不会这样说?
可是夙非离,你又知不知道,你伤害了谁。
“阿静,你不觉得你的指控很好笑吗?无论爹娘对你说了多少伤人的话,请你扪心自问一下,我这个做姐姐的,究竟有哪里亏待过你了?你为了那些我根本都不知道的指控,在我即将送命的时候,送我绝望,送我一抹恐怖的微笑……当时你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太好了,姐姐终于死了,爹娘也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拿我跟姐姐比较了……又或者是,她该死,她抢走了我所有的光芒,她本来就不该存在在这世上,她死了,我以后不会再比任何人差了!是不是这样?告诉我是不是!”
说到最后,她忽而加重了音量,愤怒地看着叮静。
“是是是!就是这样!我就是这样想的!你终于不用再干扰我的生活了,那时候我就是这样想的!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有多好!再也没有人在我耳边念叨,我不用再背三字经了……爹爹不会骂我了……娘不会再对着我叹气了……你也不用再对我笑了!我把玉佩卖了活计,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叮静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容颜已分不清,她究竟是真的过得好,还是如何。
她宠如命的妹妹,她已完全不认识。
叮静忽然含着泪水笑开:“姐姐,你猜,我为什么变成了你呢?几年后,阿离经过落山,他去我们的家找你,可是那里已经烧成了灰烬,他知道出事了,找遍落山,终于赎回了那枚玉佩,找到了我。我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几年前一场横祸让我失去了所有记忆,失去了亲人。是他抱着我说,阿咛,你叫叮咛,你就是我要找的阿咛。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就彻底改变了。他对我很好,好到我好几次想告诉他我不是阿咛,我是阿咛的妹妹阿静,可是我怕失去一切!我不敢赌!我也赌不起……如果赌输了,我将会失去所有!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搅乱了我的一切?!”
“用别人的身份活下去,享受别人该有的待遇,阿静,这么多年了,当他把所有最美好的东西放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这样自欺欺人的自己很可悲吗?当你享受着原本属于我的一切都的时候,那个见死不救的你就不会觉得对不起我不会大半夜地做我回魂来找你的梦吗?”
“有阿离陪着我走过这几年,我有什么好怕的?”
“是吗?他就站在那里,如果我告诉他一切,他会怎样对你,你应该很清楚?”
叮静的脸上忽然出现恐慌的神情,“不要!姐姐……我求求你,不要毁了我的幸福!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只有阿离,他知道的话我一辈子就毁了!”
她变得太快,容颜不知道该信那一句。然而,她抓着她手哀求自己的那一刻,就仿佛小时候她们去镇上蹲在肉包子店门口,看那热腾腾的馒头的时候。
那时候,阿静在她眼里还是那么小,抓着她的手说,姐姐,我肚子饿了,我想吃馒头。
容颜闭了闭眼,罢了。
她今天来这里,只不过是要圆了儿时一个虚无的梦,既然这个梦的主角已经换了人,她不想强求。
她找阿静谈话,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究竟如何,至于他们那所谓的幸福……
呵,就让他们幸福去吧!她没有兴趣知道他们任何事,也没有兴趣去破坏他们,他们跟她,再没有任何关系!
梦里的小哥哥,早就已经死了。
夙非离——他不是。
他是阿静的阿离,却不是她的小哥哥。
在她晃神的那一刻,叮静的眼神倏地一变,右手一转,藏在袖口的小刀突然向容颜刺去。
容颜反应很快,眼中的悔意清晰地映在叮静的眼里。
她扣住叮静的手腕,柔情全无,只剩下冷意,“我以为放你一条生路你会好好珍惜!你偏要走死路!”
容颜的眼里,只剩下杀意。
这一刻开始,她只是容颜,她没有妹妹!
“死路?姐姐,我的路里从来都没有这条路!我不会——让任何人毁了我好不容易得到手的幸福!”
容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叮静的目的并不是要伤她,而是——
叮静的嘴角微微翘起,握着容颜的手忽然将刀转向,猛地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叮静——
真的疯了!
“姐姐,是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