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忘我之心不死!”客厅里,许绩猛地放下报纸,忧心忡忡地来回踱步:“六年以来,党国一心扩充陆军,海、空两军止步不前,人家来个当头一棒,咱们便措手不及!”
闺房里的独艳,看到报纸的头版头条,气得打碎水杯,直奔楼下找父亲。
“依我说,六年前的九一八,就是日本人的试探!”刚一出屋,听到母亲的分析,她停下脚步,悄悄地偷听着:“那时就该挥军北上,趁敌人尚未站稳脚跟,把他们赶出去!这下可好,等人家坐大,侵吞我整片河山!”
“妈说得没错!”没等父亲说话,她气急败坏地跑下楼,扔下报纸说道:“六年了,整日里就知道剿共,却不顾外敌的虎视眈眈!东北沦陷六年,政府竟不闻不问,如今知道着急了,早干什么去啦?!”
“你这丫头!”许绩心如明镜,每每想到东北之耻,饮恨难眠,何况现在全国危急,岂能无动于衷?
自知理亏的他,心急火燎又羞愧地叫道:“你与我理论有何用?委员长不让打,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办法?!”
“好了!”母亲反应很快,连忙拉住女儿,给足了丈夫面子:“你爸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别再说了,想当年,你爸也算热血青年,何尝愿意如此?”
独艳小小年纪,但时局敏感度很高,早已看透当局的无能,加之父亲私下里的牢骚,内心越发不安。于是,随后的几个月里,每逢与恋人幽会,便不失时机地提醒他,希望姚父能抓紧时间,以备不测。
“我爸当然明白!”一次,在未婚妻的闺房里,他焦虑地吐露心声:“可家里买卖大,店铺多,难道统统关门大吉?”
“华北丢得差不多了,敌人势必不肯罢休,凭海军就能打到这里!”此话一出口,她的面色苍白,一下子趴在书桌上。
“不可能吧?”风啸稍显幼稚,扑哧一笑:“哪有那么快?再说,南京是国家心脏,军队怎能丢下首都呢?”
“你真是个书呆子!”独艳一气之下,猛地站了起来,不由分说地训斥道:“六年以来,人家在东北休整,大力发展海、空两军,军舰甚至停在咱家门口!可国军呢?亏你是高材生,居然说出这种话!”
见他黯然神伤,脸色难看,满心悔意的她收起锋芒,一把拥住他哭道:“对不起!我生活在这种环境下,有些事看得太透,不禁悲愤交加!我不该拿你出气,对不起!”
风啸一如既往地温柔,忧虑地说道:“要不,我们提前结婚吧!”
听到这里,独艳浑身一颤,惊讶地望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她太像年轻时的父亲,虽为女儿身,却有一颗赤诚之心,颇有以天下为己任的心胸。或许过于天真,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此时此刻,若只惦记婚事,她会瞧不起自己。所以,无论多么爱他,内心苦苦挣扎一番,她依旧给出了答案:国难当头,无心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