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咱们的婚期在12月7日,看来要耽误一段日子了!”电话那边,传来风啸的柔声软语:“飞机到得快,你要等我!”
“我答应你!”独艳流下眼泪,尽力克制着抽泣:“保重!”
“我们重庆见!保重!”对方深情款款地回应。
然而,在放下电话的一刻,他们岂能料到,这次险些成了永别。
终于,12月4日下午,嫂子在母亲的陪同下,与较早撤离的军统家属一道,飞往重庆。
留守家中,度日如年。母亲走了,哥哥忙得四脚朝天,父亲前线督战,她必须老老实实地呆着,照顾妹妹,守着家里的一切。
自从那天放下电话,他们再没有联系,虽然两家交情极深,但大难临头,谁也顾不上谁了。街面上乱成一片,佣人们想回家,都被她婉言拦下。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告别了无忧无虑,告别了青春的快乐,被迫压抑思念之情,承担起守护家庭的责任。
多少次想迈出家门,去准婆家看看,她都收住了脚,心却揪了起来。
12月10日深夜,枪炮声越来越近,独颖吓得哭天喊地,直叫“姐姐”。
“独颖,独颖别怕!”小姑娘缩成一团,在床上瑟瑟发抖,看到姐姐冲进屋里,本能地抱住她,哭成了泪人儿。
“独颖别怕,姐姐在这里呢!”一边抱紧她,一边忧心忡忡地向外望去。
此刻,郊区枪炮轰鸣,她又怎能不害怕?何况,方才她恶梦缠身,梦见姚家人挤不上船,日寇追了上来,姚母突发心脏病猝死,风啸父子被抓走。想到这里,她暗暗祈求上天保佑,反复告诫自己,梦是反的!
妹妹刚刚安静下来,她仿佛听到门铃声,便拉着她下了楼。
只见,孝廉风尘仆仆地进门,放下两个大箱子,从怀里掏出机票,递给大家。众人面面相觑,独艳仔细一看,是明天下午两点起飞,不由得心中一沉,攥紧了机票。
“一定收好了,这可是咱们的命!”孝廉不厌其烦地啰嗦着:“独颖,尤其是你,可得小心!”小姑娘擦干眼泪,倔强地点了点头。
“可是,爸爸有消息吗?”独艳心急如焚,急忙补上一句。
“那要看军队部署,全凭上峰安排!”他压抑着内心的煎熬,勉强吐出一句。
“才几天的工夫,前线已有数位将领殉国!”见他拎着箱子,急匆匆地上楼,她含泪低声问道:“爸爸指挥的那个师,恐怕危在旦夕吧?”
“哥,你就告诉我们吧!”独颖急得哭了出来。
“少爷,老爷难道也要”几个佣人愁眉苦脸,张嫂脱口而出。
“不要问了!”孝廉回过头来,努力抑制情绪,高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全凭上峰安排!”说罢,冲到楼上关上门。
作为情报人员,他不敢透露太多。独艳完全懵了,猛地坐在椅子上,担心父亲的同时,更为姚家人捏了一把汗,心跳得难受。
“大小姐,我想回家看看!”
“是啊,我们能跟着走,可家里”张嫂等人忐忑不安,争先恐后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