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时,白衡英却犹豫着许久没有下车。
“王爷想什么呢?前几日不是还说起马上就能回府了,想要与王妃见上一面么?”李泽掀开车帘催促着,但看白衡英沉默地坐在马车里,眉眼间神色纠缠。
“你可给府中传了信通知他们?”
“回王爷,自然是提前告知的。”
白衡英有些失落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并没有人出来相迎。他既然已经传令解了顾羲凰的禁闭,那府中诸事自然都是像以前一样全部要告知于她。如今冷清清地无人相迎,难道她竟已绝情至此?白衡英想到这里快步走下马车,该生气该绝情的那个人分明都是自己,凭什么她连个低头认错的态度也没有。真以为只是帮他摆平了眼前的困境,这件事便能两清么?若不是因为她,他又何必欺瞒他的父亲包藏罪犯。
他气冲冲地就往王府大门走去,李泽也跟在其后。两人叩开了门,守门的小厮见他回来,忙高兴地向他行礼。
“王爷总算是从宫中回来了,王妃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热水替您沐浴更衣。”
听到这话,白衡英紧绷的一张脸才有一丝缓和,问道,“王妃还吩咐了什么?”
“王妃说,王爷从宫中回来定是疲惫不堪,应当先去沐浴更衣,若觉得累了可在房中小憩。若觉得饿了,膳房中已经备好了王爷最喜欢的几样菜式,随时可做。若王爷想去见她,可以先去书房与王妃相见。”
白衡英听后摆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又打发了李泽下去休息。自己则沿着最熟悉的那条路,一路走到了书房。四月天里,书房廊下那几株花草已经尽数开了花,红红粉粉地簇在一起好生热闹。白衡英想起平日里顾羲凰在书房看书久了,总是会推开窗户看一眼外面的绿意,可现在窗户紧闭着,根本看不到她在里面的样子。
两人最后一见是在一个月前,在城楼昏暗的房间里。顾羲凰向他袒露身份,那之后的许多个夜里他都会从梦里惊醒,不愿接受这个现实。可真相已经被赤裸裸地摊开在两人面前,他也尽量说服自己去接受这样的顾羲凰。他在牢狱中听过顾羲凰的自述,知道她已对前朝没有任何幻想,也知道她多年来的忍辱负重。他们之间没有国仇也没有世仇,只要两个人仍愿意彼此相守,他可以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一辈子。可现在仅有一门之隔,他反而有些害怕。他停在书房的门外,伸出的手犹豫再三并没有推开那扇门。
即便没有国仇家恨,可顾羲凰的身份依旧是前朝的遗孤,这样的身份若被有心人发掘利用,对他而言将会是极有力的打击。而现在知道这些真相的,除了她身边的四个亲信,余下的就是绘墨书院中的陈瑾等人。若要一劳永逸,那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下。
白衡英垂下了手,狠辣的决绝从他眼中一闪而过。他正准备转身离开,书房的门就被打开,顾羲凰与他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