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头天走,第二天就回来。陈铭泰差点派人让弟子高庞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只是想了片刻,又觉得得当面骂这个蠢徒弟才能解气,这就命人带高庞进来。
“先生,你昨天说的事情,都督给解决了。”
陈铭泰听完之后气到都不生气啦,带着看热闹的心情,陈铭泰示意高庞继续说下去。
“都督以为食盐乃是百姓们每日需要用到的产品,直接从盐田买盐,我们自己加工,把夫子的工钱和各种消耗算进去。运盐的收个运输费用,按照这个价钱算出运输到各地的价钱。举个例子,江宁府的盐价会是现在的一半。既然没有暴利,自然没有贪污。官盐比私盐还便宜,就无人走私。这么下来,贪污、走私、大家能用上好吃的官盐,三全其美。”
讲述的内容非常简单,结论极为明快。陈铭泰登时听明白了。学者陈铭泰觉得很对啊,可又觉得哪里不对,非常不对。左思右想,突然明白过来,惊道:“高庞,那霍将军不赚钱了么?”
“赚钱肯定还是能赚到。赚一成也是赚,赚十成也是赚。将军觉得两成就够。”
“那……那……那霍将军可知朝廷一年要从盐税中赚到多少么?”陈铭泰都有些结巴了。
高庞回想自己提出过同样的问题,自信的答道:“先生,都督本就不靠盐铁这种掐着人脖子的事情赚钱。百姓都把心思花到这等事情上,谁还有心思搞生产。”
感受到话里的傲慢,陈铭泰怒道:“若霍崇真能如你吹的这么厉害,他可就远胜汉唐,堪比三代!盐铁论近两千年无人能动摇,高庞你不过是考上个状元,真以为古人都不如你?”
高庞有点委屈的答道:“先生,我既然已经追随都督,便是谈不上鞠躬尽瘁,好歹也得尽些心力。再说不用盐政敛财,亿兆苍生起码落得些实实在在的好处。便是无人记着我的好处,我自己回想起来还顾影自怜……”
“胡说八道!”陈铭泰气的拍案而起。来回走了几步,突然脸色一变,“高庞,你前去告诉霍崇,若是他想那么做,总得有人相助。我虽老朽,跑个腿的事情还做得。”
六个小时之后,霍崇就见到了陈铭泰。看了看这个家伙瓜皮帽前额处缀了块玉石,脑袋后头有金钱鼠尾。长袍马褂下有肚腩。其他的就是眼神还算锐利。一个标准的四十来岁士绅模样。
陈铭泰没有跪拜的意思,霍崇反倒觉得舒服。上前握手,这就落座。听完陈铭泰的话,霍崇笑道:“陈先生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陈铭泰很想说“是”。因为担心被杀,只能敷衍两句。
霍崇倒是无所谓,“我制盐的法子比较简单粗暴,产量一时也上不去。食盐销量这么大,陈先生若是想看到大规模生产,得半年一年。那种工作都是重复劳动,陈先生未必合适。”
陈铭泰心中再不敢小看,他见识过这么多人,过半都是读书人,甚至还有高庞这种混蛋状元。能够把一件事描述到如此简单明快的人还真没有。尤其是霍崇反对陈铭泰的理由更是直率坦荡,陈铭泰按照霍崇对制盐的描述想象一下,竟然觉得自己的确不适合那种简单的重复劳动,还是体力劳动。
如此感受反倒激发了陈铭泰的兴趣,“将军,长久的不行,几日的总行吧。听高庞所说,将军有制盐的手段。何不让在下开开眼。”
霍崇并不反对这个,此次远征让霍崇觉得思路顿开。甚至想明白了自己之前畏首畏尾的原因所在。
毕竟是对新中国艰苦卓绝的解放史印象深刻,自然觉得筚路褴褛。然而此次下江南,一路上的敌人水平真的是‘清朝水平’。在更先进的火器面前,曾经的牛鬼蛇神们土崩瓦解。
最重要的是,满清背后没有洋爹滴相助。霍崇可以在毫无列强干涉的情况下纵横华夏,就更没有需要害怕的。
既然陈铭泰乃是江浙名人,霍崇又想尽早开辟抵达长江的海上贸易线,带着老头子走一遭也挺好。
出乎霍崇意料之外,陈铭泰竟然还是个有行动力的老头子。四十岁在这时代就算是老头子了。陈铭泰拉上了些人同行,高庞私下介绍,都是扬州与镇江的读书人。
汉军留下人把守镇江与扬州,又派出两路人马,一路进攻杭州,一路乘船沿江而下,攻打镇江与扬州下游的城池。
本以为沿途的城池不会遭遇激烈抵抗,不成想南通城拒不投降,更有一支人马驻守。
陈铭泰是第一次亲眼看打仗,高庞陪在老师身边,眼瞅老师明显还有些恐惧,安抚道:“先生,很快的。”
这话仿佛说给空气听,没人应答。南通虽然不是特别的名城,也不至于好像举手就能拿下。尤其是城头上晃动着不少人马的身影。
陈铭泰看了高庞一眼,满脸的不信任。其他名流不敢瞪高庞,就看向陈铭泰。也是满脸的不相信。
或许等的太无聊,有位三十左右的家伙打破了沉默,“诸位以为城门左右,哪一支能先登城?”
如此不体面的做派引得高庞瞪了这厮一眼,此时汉军的迫击炮已经对着城头轰击。从上方落下的炮弹纷纷在城头炸裂,观战众人被吓得面容失色,方才那位吓得一声尖叫。或许是太尖利,感觉和女人一样。
陈铭泰没吭声,不过他身体不自觉的也有些颤抖。尤其看到城头不断有清军被爆炸的气浪从城头掀下来,活生生坠落地面。陈铭泰已经闭上眼睛,看来是受不了如此血腥的场面。
好在城头清军远没到死战不退的地步,眼见局面不对,已经各自奔逃。汉军迅速架起云梯,登上城头。再过一阵,城门洞开,部队杀进城内。
方才如女人般尖叫的士绅脸色发白,凑过来低眉顺眼的问道:“高状元,这就完了么?”
高庞白了这厮一眼,“现在只是攻下城墙,打开城门。城内如何厮杀,我怎么知道。”
这话本就是高庞气恼下说出的话,不成想高庞就见老师转过头看向自己,目光中颇有深意。又仔细打量自己。高庞不知道老师这是怎么了,也不敢问。
好在攻城战到了这个程度,城内清军完全没有了斗志。很快就投降了。
部队留下些人把手南通,收拾残局。大队人马休息一晚,继续进发。
第二日顺风顺水,终于抵达松江府。松江府也进行了抵抗,在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下,也不好说算不算是血战。
松江府外就是大海。船队都是内河船只,不好驶入大海。霍崇就派人审问这边可否有官营的盐田。这一询问,果然有。
霍崇听完都觉得好奇。松江府处于梅雨带,每年总有几个月不断下雨。根本不是适合晒盐的地方,没想到连这里都有盐田。
陈铭泰只是个读书人,也不搞这等买卖。虽然觉得有道理,也只能一言不发。
既然是官田,众人总觉得有啥不一样。去了一看,很是失望。就见这盐田不大,竟然位于一个高处。此时正是退潮,就见海水距离盐田有老远的距离。
同行的人中有做食盐生意,看到这局面,已经赞道:“竟然是好地。”
大伙不明,连忙请教。这位便解释起来。晒盐需要尽快晒干水,盐田距离水面越高,晒的越快。而位置高,就需要盐田不漏水。想不漏水,光靠想可不行。得对盐田进行很好的护理。
霍崇听了之后觉得豁然开朗。没想里头还有这样的细节。根据这些细节,霍崇绕着盐田走了几圈,已经眼前这块盐田布局的搞明白了。
指挥着人将准备好的抽水机搬下,架设到一个看着很奇怪的台子上。那个搞食盐生意的老板不仅讶异的问道:“将军怎知这里是放置水车的所在?”
霍崇不想解释。这时候就是越解释越low。什么都不说,反倒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果然,到了傍晚开始涨潮,水面上升。那个原本看着没啥鸟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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