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义提前反叛,年轻的袁尚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更棘手的是,今夜义这番行动完全打乱了他好整以暇的部署,这让他一时间竟有些乱了手脚的迹象。
幸好他身边的文武都是久经战阵的人,就算袁尚不指挥,他们依旧能够在突如其来的乱象面前,将应急的军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淳于琼、颜良、文丑三将当即迅速返回各自的营地,在稳定军心、确保营寨不失的情况下,一面派出兵马向袁尚所在的中军靠拢,防止义擒贼擒王,尔后将他们各个击破,一面则派出能够夜视的精锐斥候,火速打探义兵马的动向。
沮授也当即按剑巡视中军营地,一边安抚军心,下令军中将士警惕备战,一边派出了令骑和斥候,往各处营地联络兵马和哨探县大营的情况。
一道道军情在划破黑夜的火光下,被紧急送往袁尚所在的军帐。
县大营逃出生天的军吏来报,义率军突然反叛,袭杀了军中的监军和若干外姓部将。
淳于琼军斥候军情,义纵火烧营,县大营发生营啸,营中狼藉一片。
中军斥候军情,义和他麾下的精兵不知去向,但营地里的营啸还在持续,群龙无首的河北士卒在夜间自相残杀、奔走践踏,已经乱成了一团。
颜良军斥候军情,县大营里惶恐不安的河北士卒或零散逃窜、或结伴成群地逃离营地,县大营里的万余大军已经溃散了。义的行踪依旧不明。
文丑军斥候军情,有一支军队打着火把逃往文安方向,长长的队伍火把连成一片,恐怕就是出逃的义所率领的兵马。
在乱象骤然降临之际,初经战事的袁尚头脑一片空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够强自掩饰自己的不安,焦躁地等待着各部斥候的军报。
可当无数军情就像流水一样涌到不明就里的袁尚面前时,却让信息泛滥的袁尚脑袋里嗡嗡作响,只能够下意识地感觉到有无数军士在进进出出,口中大喊着“公子,斥候军报!”这一类的话语。
但淳于琼、颜良、文丑等将毕竟都是河北大将,他们所在的各部兵马已经凭借自己的战阵经验,初步筛选过滤了一部分哨探不明、真伪存疑的情报,将相对准确、有效的军情及时反馈到了袁尚的中军。
而沮授作为袁绍倚重的谋臣,对于这些汇集起来的军情,又进行了深层次的分类对比和验证分析,推测出了当下县大营周边的一个总体情况:
义自知县大营已经被袁尚、淳于琼、颜良、文丑等人的兵马初步包围,不可死守,麾下的万余兵马又多是河北士卒,驱使他们进攻袁尚等人,只怕会临阵崩溃、反戈一击,所以义干脆不进行战守,而是选择遁逃,并放弃了这万余兵马。
他先是杀了军中的监军和外姓部将,然后又是纵火引发骚乱,使得整个县大营陷入到了无序的混乱状态中。
趁着县大营万余兵马崩溃四散的混乱情况,义带着麾下的精兵连夜赶路,疑似逃往了文安方向。
面对沮授根据军报理清的思路,袁尚默不作声地重新回到了帐壁的舆图之前,将手指从县移动到了文安,看着近在咫尺的勃海郡,他想了想,顿有所悟,失声惊叫。
“义想要奔逃出海!”
沧海桑田,时下虽然东南沿海的很多平原还未成形,但从幽州、冀州到青徐、扬州的沿海海路,已经是被临海的渔民和沿边岛屿的海贼日积月累地慢慢探索出来了。
青州发生黄巾兵祸时,就有许多士民从东莱浮海泛舟,远逃辽东避难。
而勃海郡就是冀州最东边的一个大郡,因为邻近大海,享有鱼盐之利,乃是冀州境内富庶的地方。
董卓曾经用这个大郡来笼络袁绍,袁绍也曾经用这里来安抚公孙瓒。
而时下遁逃的义奔往文安,自然不会是奔着勃海郡的鱼盐之利去的,他大概是想要通过勃海郡的港口,搜集舟船,泛舟出海,远逃避祸。
若是让义成功出海远逃,那只怕辽东、徐扬很有可能就会增添一股精兵强将,又或许勃海郡的沿海岛屿会多出一股假借舟楫的无名海贼,屡屡地剽掠勃海郡沿海的城邑,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这都是当下失声惊叫的袁尚所不愿意看到的。
只要让义逃走,那他所做的一切就功败垂成,还有何颜面回去邺城向自家父亲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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