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茗烟沉吟了一会儿,道:“娘娘往日心高气傲,出身高贵,那点傲性是一点都不低头的,如今傲性还在,却多了几分从容了。”
林半夏笑出声来,道:“那医女这是在夸我了?”
楚茗烟歪了歪头道:“贵人有眼下的境况,只是局势所为,并不在娘娘身上分毫,娘娘出身尊贵,受这莫名小人的气,能有此等心境,便是极大的好处。”
林半夏听她这么说,微微一笑道:“承你吉言。”
两人年岁相当,楚茗烟不知礼数,从来不问安,林半夏也不生气。
楚茗烟没把她当贵人娘娘,这宫中旁人也不见得就把她当娘娘了,这位分不过是留着无用罢了,唤来也没什么有趣。
白芷奉了茶,见着楚茗烟倚在榻上,掀开了林半夏的纱裙,露出血迹斑驳来,楚茗烟倒抽了一口冷气,抬头望着她道:“贵人是真能忍。”
林半夏瞧了一眼,道:“你上药吧,手脚轻些,我怕疼。”
楚茗烟低下头去,细细地抹了清凉祛淤的药膏,她的手指一挨上,尖锐的疼痛便传来了。
林半夏轻轻皱了皱眉头,也不作声响,由着她将膏药摸了仔细。
楚茗烟收拾停当,林半夏道:“医女用过茶再走吧。”
楚茗烟背了医箱,道:“不必了。院正大人还等着我回去复禀呢,我得走了,要换药时我再来喝茶罢了,总之娘娘这凉月殿,旁人来得少,我楚茗烟总是走得勤些。”
林半夏笑了,道:“白芷去送送医女。”白芷应了,楚茗烟摆摆手回绝了,便径直出了凉月殿。
白芷在一旁嘟嘟囔囔,念叨着楚茗烟没有礼数,林半夏打断了她,笑道:“好了,这宫中能有这样一个性情外露之人,已是不易了,总是她没什么坏心眼。”
白芷想起往昔里,林半夏生病,无人敢来,楚医女虽然贪生怕死,也说着是为钱财之故,但也让林半夏缓了不少病痛,是以也不再多言了。
林半夏的思绪却悠悠地飘向了窗外,湛蓝的天空,浮云朵朵,一方窄小的窗扇里格出一方清透瓦蓝的天空来。
她想起适才楚茗烟的话来,诚然,她昨日跪在景德殿门外,连跪了三个时辰,阖宫皆知,谁敢来看望她一二。
昨日夜里,太医院院正请诊,她闭门不见,今日却又来了,却是什么缘故?
楚医女匆匆忙忙拿了膏药来给她治腿伤,却说要回去复院正的话,太医院院正何时竟这么关切起凉月殿的林半夏了?
林半夏发着呆,莫非是宫外的家人知晓了林半夏过得日子并不舒心,派来的?宫禁森严,林家虽有权势,却也不能把手伸得这么远,夏家兵权在握,却傲立北疆,端然自威,却哪里还有工夫再伸向宫里?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景德殿里,章大人站立当下,小心地回禀着座上之人的话,“启禀皇上,微臣已去瞧了林贵人的伤势,连跪了三个时辰,伤势自然有些严重,但是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休养一段日子便能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