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餐车的安娜身穿一套短小掐腰的黑色衣服,里面配着白色的衬衫,显得窈窕而淑女。她那头浅黄色的头发带有光滑的波纹,自然地从耳边滑下。她的神态安详自若,不动声色,一看就是个处变不惊的女人。
她在妘鹤和布克先生的对面坐下来,用探寻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她的样子想静静等待猎物出现的猎人,从不主动出击,只会观察对方的弱点,一旦有合适的时机,会行动迅速地抓住对方。
妘鹤等了一会儿,看对方镇定自若不急不躁地喝着咖啡,只好首先开口说:“安娜小姐,关于昨晚上的事,你能告诉我们些什么呢?”
她慢慢地把杯子放在桌上,抬起头,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妘鹤说:“恐怕没什么好说的。我很早就上床睡觉了。”
真够简洁明了的,滴水不漏。妘鹤思考了一下,换个话题说:“那么昨晚上车厢里发生了一起凶手案,你对这件事感觉难过吗?”
这个问题显然让她有些意外,她那对灰色的眼睛睁得大一点儿,疑惑地说:“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问题很简单。我再重复一遍,这列火车上发生了一起谋杀案,你感到难过吗?”
她低了头说:“我没有认真想过。不过我的回答是不,我不能说我很难过。”
“你看起来太冷静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在我们面前流露出任何感情。”
她微微一笑说:“恐怕我不会以歇斯底里的方式来表达我的感情,再说,死亡的事情天天发生。你看看新闻就知道了,每天都有很多的人面临死亡,所以没什么好难过的。生老病死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真是棋逢对手。妘鹤再次转移话题说:“你原来并不认识死者吗?”
“是的,我是昨天在这里吃饭时才第一次看到他。”
“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
“我根本没有注意他。”
“你不觉得他是坏人?很多人都说他是坏人。”
她耸耸肩膀说:“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妘鹤侃侃地说:“难道你认为我询问的方式有什么不妥吗?我可以看出你对我的不满,我也可以看出你是个有条不紊的人。你就事论事,回答问题一定简要又切题,很少有多余的废话。我不得不说,你确实是个聪明人。”
“你说得不错,我认为你是在浪费时间。安德烈先生给我的印象是好是坏,和是谁杀了他似乎毫无关系。”
“那么你知道安德烈先生的真实身份吗?”
她点头回答说:“当然,格鲁沙跟所有人都讲了。“
“那么你对斯特朗案件有何看法?”
她干脆地回答说:“憎恨透了。”
妘鹤盯着她看了几秒说:“安娜,我记得你是在二连浩特上的车,是吧?”
“是的。”
“是去莫斯科吗?”
“是的。”
“你对和你同包厢的那位女士奥尔丽有什么看法?”
“她看起来心胸开朗,质朴。单纯。”
“她的毛衣是什么颜色的?”
安娜用越来越疑惑的表情看着她:“浅棕色的,百分百的天然羊毛。”
妘鹤点点头说:“我记得火车从二连浩特开往乌兰巴托的时候,我注意到你身上穿着一件淡紫色的毛衣。”
“是的,正是那个颜色。”
“你还有其他颜色的毛衣吗?”这时。妘鹤巧妙地问道:“比如说一件白色的?”
这是个陷阱,但很少有人不掉入妘鹤布置的这个陷阱里。只听安娜说道:“没有。我告诉你,那不是我的毛衣。”
妘鹤的身体超前探了一下,此时,她就像是一只扑向老鼠的猫,机灵而迅速地问道:“那么。你告诉我,那是谁的毛衣?”
安娜的身子往后缩了一下,似乎吃了一惊。很快,她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不得不敷衍地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妘鹤笑着说:“你并没有说‘我没有那样的毛衣’,而是说‘那不是我的毛衣’,这就表明有某个人确实有那样一件毛衣,不是吗?”
一时,安娜愣了。其他人则为妘鹤的反攻私下叫好。妘鹤的询问方式实在叫绝。没有人能逃过她的询问而逃走,即使是安全意识很强的安娜小姐。
最后,她不得不点点头说:“好吧。我承认我知道你说的那件毛衣。”
“是这列车上的某个人的吗?”
“是的。”
“那么是谁的呢?”
妘鹤的步步紧攻并没有让安娜失去方寸。她只是忙乱了几分钟,很快又回到自己的堡垒中。她解释说:“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不知道。今天早晨我五点钟就醒了。当时我感到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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