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亮了。
司寇继昭业已醒来,只是不敢动弹,也不想动弹。
他看着在地上和衣而卧的楠婴姑娘,看着她浑身戒备,睡得极不安稳,手里还紧紧抓着个药包的样子,心就一抽、一抽地疼。
究竟是自己没用了啊,牵累她受伤,带累她照顾自己,还守护自己。
说好的,自己会一生一世用心守护她的,结果,全反了。
他默默地看着她,在心里无声地对她说道:
“好姑娘,辛苦你了。他日,我必百倍、万倍补偿与你。从此,不敢怠慢你半分,一生一世!”
躺下仅一个时辰的水银,的确睡得不太好。
她在做梦,梦中,她的身份终于暴露。
司寇继昭满面怒容地指着她,大声喝问:
“我待你如至友,因何叛我?!”
她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地回答道:
“生而为敌,何来背叛?你待我如友,我亦不曾亏欠你半分,若有,以命还你,何如?”
司寇继昭勾唇冷笑。
“你的命,你的生死,现在本就由我掌握!说出你的身份来历、同伴,我可以考虑对你轻点用刑!”
她回之以微笑。
“你想要的,绝不是我会给的。我的命,只有我自己可以拿走!”
说完,咬向衣领。
司寇继昭一刀向她劈来……
水银猛地睁眼,坐起,环视四周。
看见温暖的烛火仍在欢快地跳跃,看着窗户纸上透进来的天色,看看躺在床上,仍然合着双眼的司寇继昭。
这才发现,自己又做噩梦了。
自从踏进延国境内,她就没有真正地睡踏实过,且经常会做类似的噩梦。
只不过,来捉拿她的,并不是司寇继昭。那些人来来去去地换,面容皆无法分辨。
这是第一次梦见司寇继昭来拿自己,面容清楚、对话明白。
她抬手抹把额际的冷汗,单腿支撑着起身,去拨了拨炭火,倒了杯凉茶喝下。
至交好友?
她心内冷嗤。
狗屁的至交好友,司寇继昭只不过拿她当个好用的仵作,以为其事业之助罢了。
不过,她也在利用对方。这就算两两相偿,那句互不亏欠,倒是没有说错的。
至于谁来拿的自己,并不重要,她也不在乎。
踏上伏间之路,十死无生。死亡,随时都会不欺而至。
她只希望,自己的命,是死于自己之手的,能在被敌人拿下之前,死掉。
千万别像噩梦里的,由别人来了结、或打断。
“你别喝凉茶,在炭盆上热热再喝。”
忽听身后传来司寇继昭的声音。
是了,算算时辰,被扎睡的他,也该醒了。
她回身,蹦过去,掀开司寇继昭的被子,拿起剪刀,剪开布帛条,查看了下伤口。
不错,不愧是习武之人,身体的底质很棒,恢复得很快。
给他重新上药,然后道:“配合点。”
开始缠新的布帛条。
感觉司寇继昭的身体甚是僵硬,蹙着眉,有些不耐地看着他道:
“配合点,不会吗?崩这么紧干嘛?又不是木头!”
司寇继昭:“……”
他倒十二万分地、情愿自己现在就是块木头!
似乎有哪儿不对……这丫头,根本就是把他当成木头了吧?
从昨晚开始,她面不改色、面无表情地将自己剥干净,处理伤口,包裹布条,等等等等,哪儿有把自己当成个男人,不是,当成个人看待了?
这会儿也是!!
司寇继昭一时不知是该羞,还是该恼。
他咬咬牙,配合着她缠布条,脸却一直朝着墙,下巴高抬,唇角微扁,气哼哼地。
根本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水银,专注地给他包扎好,再扶着他躺平。
盖上被子,抓出他一只手把脉。
今天肤色起初有些不正常,但现在是正常的,脉象也搏动有力,无大碍了。
她再跳去地铺上,转个身背对着他,脱了昨晚新换的皮袄,拉开亵衣的肩膀位置,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
自己的伤没有他的那么重,左肩虽然伤到了骨头,但是也卡住了刀,并不是很深。
经过昨天的及时处理,现在恢复得也不错。
自己的右手臂被划了一下的,她也重新上药包扎。这儿恢复得更快。
穿好衣物。
起身,去物品架前,打开他的包袱,从里到外,找出一套衣物,扔到司寇继昭的床上。
“穿上吧,我去让小二送早点。你自己好好在这里呆着。”
走了两步又补充了一句:“药材不够了,我去采买一些。”
这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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