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傅正这么一说,大家才注意到,这时院外的天色颇不寻常,比平常时候明亮,可也不同于放焰火时的那种瞬息大亮。
屋里立即静了下来,外面的嘈杂之声便传了进来,远远地听得,似乎有人来回呼喝,也隐隐地可以听见哭泣之声。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气氛一下子从刚刚欢乐的巅峰一下降到冰点。而屋里的寂静,更衬出屋外的喧闹之声,在这静夜之中,竟然显得有点可怖。
戴悦突然讪讪地说:“正月十三这个日子,没有谁家这样大张旗鼓地放焰火吧!”她这话一说出来,屋里的人纷纷也觉出怪异来。
素馨也收起了面上的喜色,有些小心翼翼的,一只手护住了小腹。
傅阳这时候“霍”地站了起来,沉声道:“阿康,跟我来。我们两个一起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傅康应了一声,姚十力也站了起来,道:“我也去。”
傅阳白了他一眼,道:“你守着你媳妇。”
旁边傅老实却一声不吭,已经到厨下捡了三根粗壮的柴火,简单做成火把,举在手上,出来递给傅阳与傅康,道:“阳儿、康儿,只跟着我。十力和正儿在家中照顾——”
傅春儿印象之中,傅老实从不曾说话这样斩钉截铁,这样有力道。或许在这种时候,傅老实才真正像是一个一家之主。
这话说出来,众人都不敢违拗。傅老实带了傅阳与傅康出来门,姚十力等三人出去,便将大门紧紧地拴上。傅正则拉着傅春儿的手,一起奔到了傅家的小楼上。这附近像傅家这样的两层小楼并不多,因此楼上的视野十分开阔。
傅正爬到“美人靠”之上,支起身子,指着灯火明亮的方向,对姐姐说:“看,是东关街那个方向。”傅春儿循着他指着的地方望去,吃了一惊。火光与人声喧哗之处,竟然是黄府所在的位置。一阵冷风吹来,傅春儿忍不住身子打了个颤,她听见风里送来一阵女子的哭叫之声,知道黄家大约不妙,心下凄惨,将傅正从“美人靠”上抱下来,对弟弟说:“正儿乖,咱家应该没事。跟姐姐下楼去,我们去守着娘和嫂嫂去。”
傅正挺胸凸肚地说:“那是自然,这是爹交给我的任务。”
傅春儿不禁莞尔,这个孩子,还真当自己是小大人了。不过想想傅正再过一个月不到就要远行,她突然觉得,是时候该让这个孩子,有些责任感,多些大人的心智,这都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携手下楼,告诉等在堂屋里的人,他们在楼上见到的情形。最后傅春儿说了自己的判断,“我觉得,可能是黄家遭事了。”
她说到这里,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姚十力问清了乃是傅老实父子,才将人放了进来,跟着重又将院门紧紧地锁住。
傅老实面上好似送了一口气,进门就说:“十力,今年你与你媳妇暂时先在咱家住上一宿。外头已经宵禁了,我们这里,到瓦匠营巷口就被封路了,而且你们住在这儿大家也有个照应。”
姚十力很是感激,谢过傅老实。屋里的气氛这时候,才稍稍松了下来。
“我们只到了瓦匠营巷口就被堵回来了,”傅阳跟着给大家解释,“但总是问清楚了,确实是黄家。看那情形,黄家完全被官兵围住了,所有黄家人,连同仆下一起,都被赶了出来。那锁了巷子的士兵只说黄家要细细地查抄。”
一说到这里,屋里众人便多多少少显出些同情的神色。这样的天气里,大晚上地被赶出宅门,尤其是那些女眷,怕是要遭了大罪了。
晚间傅家人张罗素馨与姚十力两个在客房里歇下,然后各自休息。
傅春儿卧在榻上,心里暗自奇怪:黄家说白了不过一介富商巨贾,又不是手握重兵的将领,或是门客如云的权臣。黄家能惹上什么事端,竟在官府尚未开衙的时候,引了这样多的官兵过来,明火执仗地查抄,而且闹得生怕街坊邻里不晓得。这究竟是在闹哪一出?
她一时联想到当日黄宛如匆匆回了娘家,又匆匆地离去,只怕与此次的事情,有莫大的关碍,接着一时又想起传言里秦柱子倒在黄府门前的样子,只觉得脑中千头万绪,不晓得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然而纪家与黄家又是姻亲,不晓得纪家那里,会不会有所牵连。傅春儿一念及此,又开始在榻上像贴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直到窗户纸泛青了,才勉强合眼睡了个囫囵觉。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