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了。
碧雪、碧云正欲扶着父亲沈远回听松堂,却见管家出来说老爷请二爷去晖耀阁。
晖耀阁是沈老爷平日里研习医术,读书品文的地方。
“爹爹身子不适,劳烦管家与祖父说说,明儿再去吧。” 身为医者之家的女儿,浅薄的医理还是懂的。碧云见父亲气色不佳,喘息不匀,心中忧虑,便想推却。
管家有些为难地抬起眼,低声说道:“三小姐不必挂心,老爷的医术有几个人能及的?”言外之意是沈老爷在,二爷不会有什么不妥。
“我没事,碧云,你和碧雪先回去。”沈远拍了拍女儿挽着自己的手,柔声说道。
碧云知道自己劝不过,只得松开父亲的手,目送管家扶着父亲去了。
此时,小娥、小锦本也不能再留,便准备告辞离去,谁料依水却拉着小锦说要再聊会,小锦见依土和凤槃聊得甚好,想了想便与依水坐到小暖阁,嗑着瓜子聊些女儿家的闲话。
姚桂兰要安排接下去守岁的事,还要安排接连几天的走亲访友,祭拜祖先,刚刚接手沈家事务的她还有太多的事要做,所以,早早地也就离开了欣和厅。离开前,姚桂兰拉着小锦的手,要她再坐会,还说为她准备了不少的礼品,要她离开时带走。
小锦为此在心中感叹,这桂兰婶她也不知道是爱是恨了。她待她不错,却又嫌弃她的出身,她宁可收她为女,也不能让儿子和她有半点纠葛,这大概就是小人物对自己身世的彻底鄙视吧,她自卑自己的出身,便希望儿子能够有着纯粹光大的门楣。
沈贺也不在厅内逗留,他似乎想与姚桂兰好好谈谈,便与她一起走了,整个欣和厅除了忙忙碌碌收拾的下人,就是他们五个小辈了。而正阳和丰儿则被抱到另一个侧厅去玩了。
小锦、小娥、依水聊着天说着话,小锦却总有些心不在蔫。她想着今天的事,那莫名其妙被冻死的点颏,那有些阴沉的目光,以及那些意有所指的话语,小锦猛地将手中的瓜子扔进碟子,跳下暖炕,穿上鞋,跑到暖阁外,对依土道:“依土,我们去晖耀阁看看。”
依土一惊,说道:“晖耀阁是祖父研习之所,没他的准许,我们怎么去得了。”
小锦道:“我们偷偷地去,他又如何知道?你不想知道你二叔这是怎么了吗?你不觉得他今个怪怪的吗?”
依土想了想,同意了。小娥和依水也要去,却被小锦劝下了,“人多目标大,我和依土去下就好。”
凤槃符合道:“就让他们两个去吧,我们都去,也是不合规矩。”
小娥和依水只好留下等候。
小锦和依土出了欣和厅便往东边去,穿过小花园,走过老爷子起居的听风堂,很快就看到了前面有一独栋的小屋子,里头点着灯,外头只站着管家一人。
依土领着小锦往边路绕过正门,转到屋子后头,两人半蹲在窗棂下听着里头的动静。
“二郎,我刚与你说的,你可记住了?”沈老爷刚刚与沈远说了碧雪的事,但见沈远一声不吭,便有些着急,忍不住确认。
沈远道:“记住了。碧雪那孩子虽然口无遮拦,却无心眼,父亲何必如此,再者,孩子没了娘,自然少了教管。”
沈远的话让沈老爷有些气急,二儿子一向温顺,极少顶撞于他,今个虽未当面顶撞,但话里话外已经是在驳斥他的教诲了。
“二郎,我看你是病糊涂了。碧雪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她都是要出阁的姑娘了,怎还能如此浮躁,不懂规矩。以后她若嫁了人,丢的也是我们沈家的脸。这么大的孩子还要什么母亲教管,养成这样的性子也是她母亲年幼时没教好的结果。”
“父亲这么说,难道碧云不是娘子教出来的吗?”
沈远此言一出,沈老爷语塞,瞪大眼睛看着沈远,似乎不相信此话是他说的。
“二郎,你现在竟也学会强词夺理了。”
“父亲,我何时强词夺理了,您若对秀娘不满,您大可告诉儿子。若是秀娘真得犯下了什么错事,您与儿子说便是了,为何、为何……”
“为何什么?”沈老爷的声音明显沉了下去。
“您心知肚明。”
“放肆!”
小锦和依土听见里头茶杯碎裂的声音,看来是沈老爷发怒将杯子扫到了地上。
“咳咳咳……”里头传来了沈远剧烈的咳嗽声。
大概是看着儿子咳得难受,只听沈老爷道:“罢了罢了,你回去吧。”
屋子里沉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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