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褶裙来。
祈男默默套上袖子,并凭玉梭将裙子系上,然后坐去了妆台前。
“胭脂再重些,再重些!”祈男冲着铜镜中那张没有血色的脸道:“这样子如何见人?!”
玉梭不敢回嘴,只得将手里的胭脂盒子放下,心里却有些犯难。九小姐一向只用最淡的桃花红,再重些也显不出色,要用重色的,只有锦芳那里。
可这个时候,她嘴里哪敢提姨娘二字?只得用身后正收拾床铺的锁儿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忙忙地出去了。不一时取来一只小小的白玉盒子,玉梭打开了,里头便是血一样的通红。
祈男对她二人行为视而不见,只待玉梭将自己双颊上印上血色,先是摇头:“还不够!”直到玉梭将手里粉扑重重在胭脂盒子里按了三下,又重重在自己脸上按了三下。
镜中那人,黛色浮香,珠光聚彩,白腻光滑的底色上,如血般晕上了一团杀气,祈男森冷寒光似的眼神,从自己脸上审视过,冷冷一笑:“这才像样!”
随之便从绣墩上起来,,光彩奕奕,袅娜婷婷,这一瞬间,玉梭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得仰视祈男了,一来二人身量,祈男又长高了些般,二来祈男身上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霸道劲气,尤其一身艳服,助其气势,使得祈男比平日愈发大了许多,隐隐间,已有掌家娘子的风范,杀戮决断,已然掌握在自己手中一般。
“我尤记得还有一串上好的东南珠?大姐姐旧年中元节时赏出来的?”祈男对镜冷眼相看,仿佛还不满意,遂回头,问着玉梭。
那串珠子因颗颗饱满,颜色玉润,个头都有龙眼那般大小,最难得又大小一致,与一般宫中朝珠也差不多品质了。
因此祈男总觉得太过隆重高贵,从来不肯带过,本欲带入京中,亦已打入头面匣子里,今儿便要交出去打包的,不料此时祈男竟又提了出来。
玉梭呆在了当地,今儿无节无庆的,好端端为何要拿出那东西来?
祈男见其不动,眉心倏地一凝,口中便有些怒道:“你怎么不动?”
锁儿从后推了玉梭一把,口中陪笑道:“玉梭姐姐这是要想想,打起哪个匣子里去了,我倒记得,仿佛是在那只红漆的里头,待我取去。”
玉梭在心里叹气,待锁儿回来,轻轻接过珠链,替祈男套去了颈上:“小姐,”她口中亦轻轻地道:“我知道小姐心里苦,可不过是最后一天了,九小姐就再忍耐忍耐吧!”
祈男牙关几不可辨地微微咬合了一下,眸光一冷,无一言回对,掉头就向外走去。
太太院里,早已是聚满了小姐丫鬟们,就连姨娘们,除了月容锦芳,今儿也都倾巢出动,因此倒挤了个水泄不通。
太太正歪在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姨娘们说话,小姐们则齐聚在窗外,知道还没到自己说话的时候,便知趣避开的意思。
“按说老爷身前也该再放个人,”七姨娘媚如在太太身前跪着,捏着美人拳,小心翼翼地替太太捶着腿,口中又道:“若不然去了京里,那地方狐猸子多,若再收个不知底细地进来,可怎么处呢?收得进来难撵出去,不如从这里挑个太太放心地跟了去,一来少些麻烦,二来太太也可安心不是?”
太太微微阖目,似乎半睡了过去,并不答话。
媚如便拿眼张了张齐妈妈。
齐妈妈袖子里沉甸甸地,是刚才媚如硬塞给她的五十两金锭子,再想起今儿一大早,家里便收了对方二石大米二石木炭,不由得心里一动,便走上前来, 替太太捏着肩膀,半晌方道:“太太,七姨娘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老爷跟前总要有人伺候的,与其再收个进来,不如从家里挑一个。。。”
不料她的话才刚刚说到一半,听见外头传说九小姐来了,众人由不得都收了口,目光便向门外瞟去。
门帘响处,众人便先只看见一双高底红罗绣花鞋,上头满缀着碎宝石并水晶,珠光宝气,贵气逼人地迈步进来。
然后便是飘飞的裙裾,款款随着祈男莲步凌波,幽然翻进门来,颜色是难得在她身上看见的艳色,说不尽的风华绮丽,齐拢于一身,宝髻儿高绾绿云,绣裙儿低飘翠带,众人由不得就看傻了眼。
再看一张粉脸,眼横秋水,眉扫春山,玉容细腻,珠唇红艳,当真是天上日星,人间鸾凤,皎皎乎有出群之致。
何时见祈男如此张扬艳丽过?众人由不得就大张了口,一个个呆若木鸡地傻在了当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