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大人此前对着安国公主的遗宝不也忍了?”,杨师爷提示的声音也跟着拔尖了些。
现在看来,广明老道年老气衰的那两记抽根本没把人打疼得长了记性。
“安国公主早已……千古了!”
强忍着没有吐出不敬之语的雷述,酡红着脸狠声道:“当日我受道士责打之辱,先生就让我咽下!这一次我再巴巴地将他遗失的贡物送上门去,不免又平白折了风骨!”
“风骨?”,杨师爷嗤地笑出了声,心头不禁深悔了刚才一认出药盒就匆匆引黄四来见雷县令的莽撞。
“对!风骨!”,雷述咬牙强声道:“若有一日我得入阁拜相,却被人揭出一再对个贼道士折腰,岂不遗羞后世!”
杨师爷对着心怀远志的未来宰相翻了个白眼,伸手摸向了搁在桌上的药盒。
只是他的瘦手一下子就被雷述年轻有力的手掌压在了盒上。
杨师爷眯着眼认真地打量了雷述许久,摇了摇头苦笑道:“东翁!的确是老朽冲动,对您有失恭敬地指手划脚了。”
“先生何出此言……”,雷述的手迟疑地松开了些。
杨师爷将手抽了出来,与另一只拱在了一处,诚恳道:“老朽身虚体弱,还请县尊大人念着亲戚情份,允了老朽早日还乡吧!”
“先生……杨先生,新阳疫情还未解除,你怎好贸然离开呢?”
杨师爷心下立时明明白白,就势借着雷述的搀扶稳了稳身子,虚弱地道:“大人!老朽这几日头晕眼花,恐是再难处理手上事务……”
“先生若不舒服就且好好歇着。您手上事……迎驾公主的诸项事宜,明日下官让崔先生向你请益一二。”
崔先生?那个自称是新城公主门客的鬼祟家伙?
杨茂虚搭在雷述腕上的手缓缓地颓然垂下。
对有安国公主遗荫庇护的玄清观硬起傲骨的强项令,原来是想要攀上将要到来的真公主了……
刷,刷,刷……夜雨倾盆仿若是在拼命洗刷着无边无际的黑色天幕。
萧承煦房间里的一星残烛晃晃悠悠地灭掉了最后一点微弱光亮。
不晓得迷迷糊糊伏倒在地板上多久的林霜儿从突如其来的黑暗中警醒地坐直了身子。
离着萧承煦甩门出去已经好一会儿,她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衣裳已然被体温捂得半干,而一阵阵眩晕的额头越发热得烫手。
因为疫病影响的身体比之从前要虚弱了许多,若想留得青山以报家仇,就不能随意糟践了。
林霜儿咬着牙齿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
她现在急切地需要干衣、热水,还有一个温暖的被窝。
在空间里有娘亲亲手做的新衣。但自打两手空空进了疫营后,霜儿就没敢拿出来。
而在此时虽则换了身上湿衣的愿望强烈,她也记得这个房间是萧十七的。
菀娘此前是在他们将要审完柳红时又去找了郭娘子?应当一时半会儿不会记起来寻她,而已经惹了一堆祸事的她也不好再拖累人了。
不管是独自回女营还是去找了菀娘,都得先离开。
手扶着门框微喘了口气,林霜儿抬步向着外间走去。
霜儿来时被萧十七一路拖着,心头惶惶,根本就没留意四周到底是如何的陈设。
而要离开时,她虽然脑袋昏沉,可迎面而来的草木气息还有在黑暗中一盆盆的模糊轮廓还是提醒了外间的格外不同。
原本他还是喜欢莳花弄草的!自个儿空间里的那两盆怪模怪样的菊花这两日也该开了……
“哪儿跟哪儿?!”,对自己乱跳的思绪暗嘲一笑,林霜儿懊恼地抬起小拳头捶了捶额角。
紧接着她不可思议地睁圆了双眼,傻傻地望向了不过两尺之遥的前方。
靠墙的一个简易花架中间正有着一处晕晕如月的光视,观其形状约摸象是一个还未绽放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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