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深秋碧蓝如洗的辽远天空与迢迢江水紧密贴合,天与水的罅隙之中遥遥地驶出一线黑点,又再渐渐放大露出了雕梁画栋的巍峨形状。
南下船队当先的一只高高打着钦差旗号,庄重肃穆。但被拱卫在中央最大的一只楼船却没有任何明显的标识,就象是一栋正移动的宫阙沉默地彰显着它的与众不同。
船舱里回响着叮叮咚咚的琴声,还有少女宛如玉珠溅泉的清亮歌声。
跟着钦差范文渊南下前往封地的新城公主在旅途之中接连收到了自疫区传来的捷报,原本郁结的双眉打开,忧虑民难的心情渐渐放松。
她又开始如在京中惯常一般唤了同船共行的孩子们聚在一起,献艺解闷。
山重重,水重重,逃离了楼台重重的少男少女们也很开心地投入到了全力展示着美丽尾羽的游戏之中。
只是百花争艳之时,也总会有那么一丛半丛的空谷幽兰独自躲在一处默默地孤芳自赏。
船厅半掩半开的小门被一个身穿着石青色长袍的少年轻轻合上,厅里婉转低回的歌声瞬间几不可闻。
他左右四顾看了看,才轻手轻脚地抬步向着左侧的船舷走去。
依栏而立的是个披着银色斗篷的少女,十三四岁的年纪身姿纤弱,细腰更是可怜可爱的不盈一握。远山眉,明月眸,微启的樱唇象是正对着一江明镜轻轻呵气一般,宛然如画。
少年似怕唐突了佳人一般,手足无措地立在了三尺开外,好半响儿才轻声一咳开口讷讷问道:“琼娘独自在此可是又得了什么佳句?”
正盯着一江碧水神游天外的叶芳琼恍了下神,就立即转过身对着问话声传来的方向快速地施了一礼,仿若可充作样板的动作行云流水。
慌慌张张地还礼的俊秀少年郑延,双颊立时浮上两片绯红,强作镇定地邀请道:“厅里的刘三小姐眼见就要歌完一曲了。公主方才命依景作诗,我到现在半点头绪也无,却不知妹妹在这儿是否……”
“方才那曲子又是刘佳芸唱的?”,叶芳琼答非所问地反问了一句。
“正是!”郑延点了点头,轻声疑道:“琼娘究竟是何时出了船厅的?”
“我出来有一阵子了!”,叶芳琼的眼角泻出一丝责难着眼前人多管闲事的清傲,轻轻淡淡地应了一声,就撇下尴尬的郑延转身而去。
“琼……”,郑延对着少女背影的唤声刚出口,整个人就被一双突袭而来的手臂带退几步,白皙脸庞在被箍住脖颈的瞬间变得通红。
“叶芳琼?你的便宜表妹?你喜欢她?你们私相授受……”
连串的质疑随着不怀好意的呵呵笑声响在了郑延的头顶,方才将他用力扯到一边的黑皮少年放开了健壮的胳膊,另一个比郑延要高上半头但同样皮肤奶白的少年伸手戏谑地拍上了他的脸颊。
“没有的事!国公爷别信口开河,毁了姑娘家的清誉!”,郑延慌乱地扯住了一脸坏笑的扈国公林崇,低声求恳。
“哼!出一趟门还要带上一堆儿麻麻烦烦的女人,她不就存着那点心吗?”,林崇对自家公主娘亲暗存的心思不屑地撇了撇嘴,接着贴在郑延耳边低声道:“你怕什么!你要是真的喜欢叶芳琼,哥哥自会跟我娘打了招呼,让她回京就给你保了大媒!”
“崇哥!真的……真的没有!我刚才不过就是看见她一个人在那儿呆着,过去随意打了声招呼!”,郑延急得冷汗直冒,一边强力解释着,一边举起手掌意欲赌咒发誓。
“这就对了!”
林崇伸手拔开了惶恐少年额上的一缕散发,屈指脆响地弹了一记,接着咬牙道:“你给我记住了,别再让我逮到你跟什么姐姐妹妹的套近乎!你若想开荤……待等回京之后,我身边的娇蕊、娇杏任你选了,只是在路上你千万不能靠近那几个祸害!”
扈国公林崇长十四岁的郑延两岁,比旁边的黑皮少年王龄也大半岁,恰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再兼之有个尊贵的公主娘亲,自然对着那些出身良好的官家小姐也能大胆地在背后指摘,与身边的侍婢混着作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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