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先前王璞有一本关于短管理琼州府的制度书籍在吏部就已经很受了一番好评,前次招安时协助钱谦益和这边谈判,竭力为大明争取利益,在老钱心目中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如今钱谦益进了内阁,当然要提拔一批自己人,而他的地位很大程度上是依靠琼海军才得以稳固。象王璞这样和琼海军相处时间极长,却又仍对大明忠心耿耿,而且本身又是正宗进士底子,东林招牌左忠毅公的入室弟子——牌子硬,名头响,正是最适合的提拔对象。故此老钱入阁后头一件事便是向海南吕宋等地派人,然后便能名正言顺把这里的人调回去了。
对此王璞并不惊讶——短有个使者在北京,依靠他们那种神奇的“无线电报”,朝廷里的事情这里隔不了一两天就能知道。
见他点头承认,史可法就觉得奇怪了: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将家眷接来?还是从家乡接出来,难道介山你无意离开此地么?”
王璞摇摇头:
“当然不是,能站在更高的位置上为大明效力,一展iōng中抱负,正是吾辈毕生之愿,岂有推托不就之理。”
史可法愣了愣,随即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让他感到非常荒谬的可能:
“那……难道介山你竟是有意举家迁居到这琼州岛上来?”
这个时代的人都讲究个落叶归根,在外面做官的老了都还要回乡呢。而王璞却居然反其道而行之,把居住在家乡的老母妻子都接来海南岛。若是他还在这边为官,把家人接来团聚倒也不奇怪,可偏偏自己快被调走了,还把家人接过来……实在有些怪异。
更不用说海南琼州这地方历来属于流放之地,一般官员流放个几年还能回去,只有犯了重罪的才会被举家强行迁徙至此,如今王璞竟然主动把全家搬来,史可法觉得自己很难理解王璞的想法。
王璞却很能理解他的诧异,主动点头解释道:
“没什么奇怪的——在这里她们能生活的更好。不是好一点点,而是一种……怎么说呢,用短的话,那叫全方位的领先。宪之兄你在这儿多待一段时日便知道了。”
“可是,这么安排的话,会不会让朝廷觉得……介山你是对大明有所提防?”
史可法斟酌着语句慢慢说道,若非和王璞jiā情过得硬,他决不会说这句话。但也恰恰是因为关系好,他才要这么提醒对方一句——人家都是把家眷留在大陆,自己单独来海南上任,这样才显得对朝廷忠诚呢。而王璞一向以大明忠臣自居,即使落到短手里也一直坚贞不屈,如今本人快被调回大陆了,却忽然把家眷都接到海南来,自己孤身入朝——若是被政敌攻讦,难免会被质问一句:你究竟把哪一边当作家?
若是在以前,以史可法所了解的那个王介山,他必然会跳起来指天划地,以图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如今的王璞不过只是微微笑了笑:
“吾辈忠于朝廷,却没必要用家里人来证明这一点……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是连自己家人都照顾不好,还谈什么治国理政。宪之兄,我们从前口口声声都说要大公无ī,殊不知这天下之公,却正是由千千万万的ī人所组成。若是每一个家庭都能顾好自家之ī,又何须我等官吏行公务!”
史可法这下真愣住了,他跟王璞jiā情好,除了因为是同师兄弟外,彼此间想法观念多有共通之处也是原因之一。当前王璞前来南方任官之前,与他一起指点朝政,挥斥方遒,两人的观点还非常相似呢。可是今天这几句夜谈,却让史可法觉得自己似乎不认识对方了。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言辞语气都和他所熟悉的那个王介山,史可法几乎要以为眼前换了个人!
“介山,你这是……髡人的学说吧?”
史可法不禁有些担心——自己这位同好像是被髡人的歪理邪说蛊了!
但王璞看着他惊恐的样子,却轻轻笑起来——史宪之如今的想法他非常清楚,因为这正是自己当初的心路历程。
“宪之,你我皆为固执之人,心中于这治天下之策都是早有定见,此时多说也无益。你且在这里安心居住一段时日,把短所说的那套理论,和他们所做出的事迹对照起来看,之后自然会有所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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