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七、各有千秋

    就是这句话，让一男一女两个精灵从伤感中抽身出来，在并不长的路途上决定了接下来的作为。当他们的马车行进到米城王宫的入口处时，传来了两个好消息。一个好消息是，梅兰迪尔全家在火堆点燃前便被民众救下。另一个好消息是，由于冲击执刑士兵的民众都是与他们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眷，人皇亲卫不敢擅动。当亲卫需要尊称为长辈的刚铎人赶来后，本该严尊人皇命令的亲卫们索性借此机会“束手就擒”，并且在夸张而又没有实际作用的“挣扎”之下，将自己交给了民众控制。

    梅兰迪尔全家即已安全，接下来就要想办法保全人皇了。瑟丹毫不犹豫的站在了马车前，对着将王宫堵得根本没有插脚地的民众叫道：“我是林顿国王，来自帖勒瑞精灵族的瑟丹。请给我这个的机会，让我能够以精灵的身份请人皇同意你们的诉求。”

    对刚铎人来说，瑟丹不算陌生。这位与逝去国师常有往的，也深受国师尊重的精灵自然在刚铎人眼里是值得信赖的生灵，更何况这位王者的一字一言都透着对人民的敬畏。不过片刻功夫，喧闹的人民逐渐安静了下来，并且迅速给船王的马车让出了一条道。直到马车到达议事殿的大门前，为刚铎王不愤的人民都在瑟丹王亲临的影响下保持着安静。而围在议事殿前推搡大门，叫嚷着让人皇出来给个交待的民众，也在瑟丹与“皇祖叔”的劝解下暂时围坐在了大门前。

    这时，精灵王已经将人皇带进了密室，根本没有办法查觉到外面的情况。而在殿内正拼尽全力稳住局势的阿诺尔官员和士兵，也在瑟丹与埃尔隆德的声音中打开了大门。当佛诺尔最后一个走下马车，执直走进议事殿时，正听到一个官员在向瑟丹和埃尔隆德告知人皇的行踪。

    “皇帝没事，跟着精灵王去密室暂避了。”什么都不知道的阿诺尔官员一脸庆幸，还指着密室狭小的门称赞道：“幸好有精灵王在，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让皇帝去密室暂避。”

    三个精灵神色俱是一凛，眼神全部落在了密室黑色的小门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们都猜到了精灵王可能会在密室中对人皇做什么。

    尽管三只精灵都猜到了同样的事，却有着不一样的反应。

    瑟丹是反应最快的那个。他没有花时间去思考人皇是否安好，而是首先想到了王权突遭替换的后果。假如精灵王因一时争执终结了人皇的生命，最紧要的事是防止无辜的民众受权利更替的影响。经历了林顿王权替换的瑟丹立刻转头对着殿外的刚铎人大喊：“梅兰迪尔安好吗？”

    而埃尔隆德则抬腿向密室走去。他即不希望人皇受到伤害，也不愿意瑟兰迪尔永久背上伤害人皇的罪名。可他刚一抬腿，立刻被身边的女精灵拉住了手臂。阻止他前进的佛诺尔抓着智者的手不放，用乞求的眼神死死看着他。

    “给你和瑟兰迪尔都留点余地吧。”急得双眼泛红的佛诺尔曲着膝发出请求。

    埃尔隆德知道她的意思是不想自己进去。无论里面情况是人皇被制服还是正在制服当中，亲眼见到施暴过程的自己会和精灵王彻底形同陌路。接下来，作为亲眼见证者的自己不仅要向整个正义阵营陈述精灵王伤害人皇的整个过程，还需要亲笔为自己的朋友记录他的一切罪行，并且眼睁睁看着他被精灵种族独立。

    不断重复朋友犯罪全过程的煎熬，智者必须咬着牙挺下去。然而，这还不是更可怕之处。更可怕的是，走进密室的他该如何行事？是为了人皇当场与精灵王反目，将这些年慢慢累积起来的情谊瞬间催毁；还是无视人皇遭受的残暴伤害，站在精灵王那么一边？无论选择何种方式，都无法改变智者的痛苦。更何况，情况如果没有想象中这么坏，智者也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阻止精灵王的堕落。

    还有！假如我真的见到瑟兰迪尔做了什么，即使他的行为并没有严重到无法挽回，为了两个种族的和睦也应该不予计较。可我在亲眼见到一切之后，能昧着真心把见到的一切深藏于心底吗？

    埃尔隆德很肯定，自己没有隐瞒真相的能力。他顶多能像书写精灵史上关于瑟兰迪尔的内容一样，留下明显的线索供后来者发拓。可是，这样做也仅能应付陌生生灵和后来者而已。只要有一生灵站出来，要求他叙说所有的实情，智者确定自己没有办法再隐藏。

    我是该给自己和瑟兰迪尔留些余地。不管里面已经发生了什么，仅凭我之力根本没有办法从精灵王手中救下人皇。但是，只要我没有出现在那个画面中，就不必与瑟兰迪尔面对面针锋相对，我们之间的友谊也还有留有余地。就算事情真到了最糟糕的那一步，也已成为事实，我进不进去并不能改变什么。不进去，事后的处理办法还可以根据两个种族的宏远发展，留有选择的余地。

    瑟丹王说的对，过去不可改变，未来却在等待我们的争取。我也该学习瑟丹王，把精力放在维系正义阵营的未来上，而不是纠结在已经发生的事上。

    “我去瑟丹王那边帮忙。”智者果断转身，迈着沉重却又急促的脚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随着他的离开，方才还曲膝着的女精灵迅速站起身来走到了密室门前。

    她掰断了胸针，用细长而又尖锐的部分挑开了暗门另一边的门闩。虽然这个过程中她的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好在没有影响到速度。随着暗门被打开，佛诺尔夺门而入，进去之后还没忘把身后的门带上。当她用零乱的脚步踏着台阶走向最里面时，下面的一人一精早已经查觉了她的到来。只不过，精灵王和人皇都没有办法通过脚步声知道来者是谁。而轻轻一用力就能终结人皇生命，正站在看不见的悬边的精灵王，当然想不到闯入者会是被自己请回林地的佛诺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