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却始终要坚持作战,一个时辰的剧烈战斗,几乎是没有丝毫喘息的持续厮杀,这种压力若非是之前半年的高强度训练以及城池防御的优势,这些士兵早就坚持不住了。
而这种超长的忍耐力,也让对面的支雄感到惊诧,他很清楚的看到城墙上的士兵始终只有那数千人,并没有更换,但却可以一直坚持战斗,这种精神实在可怕。
支雄不是没想过其他士兵到了哪里去,因为在他来之前,张宾曾对他说过,王烈手下当有万余军马,可是现在看城墙上出现过的大概在四五千人(支雄还是没想到城内的百姓会身穿军服帮助狂澜军作战),那么也就是说还有一半的人马没有参战。
不过支雄并不怕王烈设有什么伏兵,就算对方有五千人埋伏在城外,也绝对不可能冲垮自己的三万大军。
可是,支雄也不能眼看战斗一直这样消耗下去,此刻就算是支雄这样的怪物都感到了一丝疲倦。
眼见攻击没有结果,伤亡越来越大,支雄命人鸣金撤回。
第二波攻击在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告一段落,这次敌人已经险险突破了第一道城墙,甚至有些城墙在一段时间内都已经完全失守,还是荆展带领那击败名预备队一路砍杀硬夺取回来。
撤退回本阵后,支雄命人一统计伤亡,竟然又死伤了两千余人,虽然这次狂澜军伤亡也很多,但支雄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对着手下怒吼道:“你看看你们,你们面对的是一群羔羊,一群已经没有什么斗志的羔羊,却还迟迟不能击溃他们,你们还配称作是主公的铁骑么?这难道就是我支雄的部下,你们想让我回去后被主公和其他人耻笑么?”
众将忙说不敢,只是敌人顽强,但一定会攻克眼前城池,证明支雄大人的勇武。
支雄吼道:“那就用你们的刀子和敌人的头颅来证明自己的勇敢吧!”
一个部下却建议道:“大人,还有一个半时辰天就会黑了,还是先搭建营寨再进攻吧?”
支雄却吼道:“搭建什么营寨?要么睡在雪地里。要么久给我冲进城,睡在温暖的屋子里!”
那部下却诺诺的不敢再言,支雄却暴眼圆睁,看着四周看似平静的雪原。心中暗道:“王烈,孟孙大人说了,如果他是你,就一定会兵分两路,要么一路牵制我们,一路逃回幽州;要么是一路防守,一路偷袭;那么,王烈,你既然有勇气留在信都城内,以身犯险吸引我大军围攻。你的伏兵就一定存在。可是你的伏兵究竟在哪里?赶快出来吧。叫我看看你那点人马能带给我怎样的惊喜,你可不要让我失望,王烈!”
支雄看似粗豪。凭借勇大杀四方,但却自有自己的算计,他要的就是引出王烈的所有兵马,在全歼在这信都城下,这才是他支雄想要取得的胜利。
支雄不屑于用计,更不屑于只攻克这个本就属于他们的信都城,他的目的只一个,那就是斩杀王烈,全歼这一万狂澜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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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的时间后,匈奴汉国大军就迅速开始了对信都城的第三次攻击。
这一次的攻击。支雄开始依旧没有亲自上阵,但却一直提着他那狼牙棍在阵前督战,并告诉几个带队的校尉和将军:你们哪一组先退下下来,就斩杀汝等狗头来祭奠三军!
这等严令下,几个将军和校尉、都尉等高级军官用怎能不率队奋勇作战。
再者,现在狂澜军那边却已经明显尽显颓势,尤其是那三千多百姓组成的青壮,此刻已经死伤近千,在经历两次撕杀后体力更是已经消耗殆尽,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甚至有些人坐下去后,就再也站不起来,已经是浑身脱力。
这些情况,自然都落在支雄和这些军官的眼里,他们相信再有一波攻击,城内的狂澜军就会彻底被自己击溃。
因此,听到支雄的号令,一干人立刻爆发出了阵阵嚎叫:“杀死这些汉妇儿,冲进去,杀光他们的男人,抢光他们的钱、抢光他们的女人!”
支雄也高高扬起狼牙棍,不断狂吼着:“敌人已经坚持不住了,狼崽子们,给我往上冲,哪一个先冲上去,砍断敌军大旗者,赏千金,加五百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匈奴汉国的士兵,尤其是支雄手下那些嫡系的亲卫,顿时变得愈发疯狂起来,就好像他们是真正的野狼一般,不断嚎叫着,甚至扯开了皮甲,直接冲了上去。
反正这些劣质的皮甲也抵挡不住狂澜军弓弩近距离的射击,脱下来后,行动反而更加轻快敏捷。
此刻,信都城面临的考验也越来越大,城墙上的防御器械本就不多,滚木、擂石、箭矢虽多,但因为城内的狂澜军士兵和青壮都集中在城墙上,靠那些老弱、妇孺搬运却是缓慢无比,很快就变得供不应求起来。
尤其是弓箭,甚至出现了一度的空白,只能任敌军不断把箭雨射上来,他们却要从袍泽的尸体、甚至自己的身体上拔出敌人的弓箭来反击。
就算要死,也要死得其所,将面前的敌人一个个拖进地狱。
荆展一看,派上了三百人的预备队协助城内父老搬运弓矢,这才缓解了城墙上的压力。
但趁着城墙上的抵抗减弱的这一段时间,这些匈奴汉国的士兵已经把一辆辆攻城器械推到了城墙之下,支雄已经毫无保留,后方已经再无一台器械。
城墙下,已经是一片修罗场,双方士兵的尸体一直没有来得及收敛,就这样陈尸在雪地上。
此刻,攻城车庞大的车轮压过那横七竖八的尸体的时,立刻传出一阵令人心悸的骨头碎裂,以及内脏被压爆的声音。
而随后奔跑上来的匈奴汉国士兵则脚底踩中,就是一层与淤泥积雪混杂在一起的粘腻的肉泥,这感觉就是神经百战、性格残忍的他们也有些犹豫不前,甚至有一种呕吐的感觉。
可是,现在不是呕吐的时机,城墙上的箭雨和打击随时会重新恢复,这些匈奴汉国的士兵也没有时间为死在敌人手中,在自家的攻城车轮下变成肉泥的袍泽伤心,只是凭借着兽类的本能奔跑嘶号着,似乎这样就能把心中的压抑释放出来。
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楚,不趁这个时候攻击上去,那么他们也很快如这脚下被变作肉泥的同伴一样,被人践踏。
很快,敌人就再次通过云梯和攻城车攻上了城墙,城墙上的撕杀也愈发的激烈起来,袍泽的死更让他们拼命,不想死就要杀死面前的敌人,这是唯一的出路。
而且,这一次,匈奴汉国的撞城车也再次被推了上,准备撞击城门。
那蒙着生牛皮的撞城车尖锐的凸起,就和蛮荒巨兽的大角一般,而推动着他的匈奴汉国士兵,就如这巨兽旁的蝼蚁。
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顶住城墙上的压力,将这尖锐的巨角,狠狠的向城门撞上去,一直到撞开为止。
刚刚前两次攻击,那撞城车就被推上来过,但似乎看出狂澜军有摧毁着撞城车的意思,这车子却始终挺在几十步开外。
而因为这车上都被浇了水的生牛皮覆盖,只要不是直接架起来烧烤,就算用火箭命中也不会着火焚毁,一时间却是无忧。
现在,城墙上的战事越来越焦灼,支雄终于决心用这全军唯一的一台撞城车,把自己这边再加上一道重重的砝码。
支雄更命令负责操控撞城车的士兵,一定要撞开城门,好能让大军冲进城内,一举歼灭敌军,否则就全部不用回来了。
而且,支雄更相信,只要城门一破,如果暗中真有王烈的伏兵,那就一定会忍耐不住冲出,自己正好趁机全歼他们。
如果没有,那城内的“王烈”和这满城狂澜军的士兵和百姓就等着他们的尽情屠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