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侃一脸笑意,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却是看着张奕,似乎张奕的脸上有一朵花一般。
张奕被陶侃的目光盯的浑身汗毛倒竖,片刻拜倒在地道:“某知晓了,大人放心,我荆湘之兵誓死跟随大人,绝不放过一个入侵我边境的敌人!”
众人也都连称一定惟公马首是瞻,不会让敌人入侵。
陶侃却忙扶起张奕,笑眯眯道:“张大人,不要这么说,尔等皆是天子之兵,我陶侃日夜想要北上中原,光复旧都,还我大晋河山,其实那幽州的王明扬还是不错的,能为我大晋作战,这才是大丈夫本色;对了,张长史,你夫人马上就要生产了吧?我这里有一副当日小仙翁开给我的保胎之药,你拿去,给你夫人用吧。”
小仙翁葛洪?去年葛洪北上去洛阳,的确经过了荆州,还特意给陶侃平叛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当时陶侃就觉得葛洪是一个人才,苦苦挽留,葛洪却坚决不受,葛洪在江左声望堪比王侯公卿,陶侃也不能强留,只好放他和两个徒弟离开。
没想到,半年后,就从长安传来葛洪与王烈在一起的消息,而且葛洪后来还跟随王烈去了幽州,据说现在在幽州广设道观,招揽信徒,为王烈开创基业也建立了汗马功劳。
陶侃每每提起这件事情,还喟叹王烈运气好,能得到葛洪的襄助。
但有知情者也暗中传言,陶公夜深人静之时曾说王烈有图谋不轨之心。借助葛洪名望,招揽信徒,将来会有起事之举。
但不管怎样,陶侃手中有葛洪赠予的丹药却是事实。这丹药在其他人眼里就和仙丹一般。
张奕听了,却是感激涕零,他今年三十多岁,妻子怀的是头胎,在古时也已经属于老来得子一般,而他妻子比他还大上三岁,更属于高龄产妇,自怀胎后一直不稳,有小产的迹象,此刻能得到这保胎药。简直比救了张奕命的还重。
众人也连赞陶侃仁义。心下对陶侃的忠诚度也更添几分。
陶侃把众人的表情都收在了眼底。却道:“我与诸君抗敌数年,也算得上是同生死,共命运。这些年我自觉年事渐高,已经没有了当日的冲动,只希望诸公能与我一起,共保一方安宁,将来也做那青史留名之辈。”
众人感动不已,都拜倒称喏,陶侃笑了笑完,向堂外走去。
刘佑在众人中,脸色阴晴不定:“陶侃最后的话是何用意,他为何要褒扬王烈竖子?而且他难道真想一直左右逢源下去么?这老狐狸。究竟想要什么?”
正思索间,忽然间有一青衫小吏,举着一羽飞奴跑到已经走到门外的陶侃身边。
陶侃接过飞奴,仔细看了上边的丝帛密信,却是脸色微变,转身对一直看着他的众将道:“诸位,王明扬与石勒开战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片刻,陶侃手下参军朱伺却道:“现在北地冰封,不适合行军,这情报会不会有假。”
陶侃摇头道:“绝无虚假,半月前王烈带兵入冀州,连破石勒七城,消息已经到了长安和健康。”
一旁的别驾李根叹道:“王烈如此而为,定是为消耗石勒军力,现在他和石勒强弱逆转,如此下去,用不上三年,石勒危亦。”
陶侃点点头:“王烈若年年如此,等于扼住了石勒的命脉;人都言胡人善骑射,来去如风,侵略我大晋城池,骚扰我百姓,可今日王烈如此却如当日石勒一般,的确是棋高一着。”
李根闻言,又道:“那大人觉得现在该如何?”
陶侃想了想:“你们不是劝我结盟么?我若与王烈为盟,该当如何?”
众人闻言,就算心智再坚韧,齐齐叹息一声。
刘佑却是再也忍耐不住,出来道:“大人,王烈狼子野心,大人若和他结盟,实属自取祸端。”
陶侃闻言,笑道:“德祖何出此言,我看王烈也是我大晋的栋梁,我知道你和他不和,但做事不可因私废公啊?再者,你怎么就认定我是自取祸端呢?”
刘佑咬咬牙道:“大人,非佑因私废公,实则全是为大人和我荆州上下着想。那王烈表面上看是忠臣,可是既然是忠臣他为何招揽十万之兵,而且不服江左号令,最可恶的是他在幽州大兴什么新政,这等于是擅更祖制,与那妄行‘新政’的王莽有何区别?
大人您是我大晋有名的肱骨忠臣,若和他结盟,势必引起别人的攻讦,再者你们若联合,属于强强相连,左将军和琅琊王知道后都会更加猜忌你,就算大人不惧,可是现在我军远未到可以与人舍命相博的地步,如此难道不是取祸之道么?”
刘佑这番话说出,堂内众人频频点头,这话说的在情在理,看向刘佑的眼光也多了几分欣赏。
陶侃闻言,捏着胡须,黝黑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片刻道:“既然你们都言不能与强者为盟,那看来王明扬所选之路最好,与至尊结为异性兄弟……”
刘佑却忽然道:“大人可与青州曹嶷、秦州的南阳王保为盟,这些人也是我大晋豪杰,只是暂时实力不强,而且远交近攻,也更符合大人的利益。”
陶侃闻言,看了刘佑一眼道:“曹嶷不说,本是窃据青州的逆贼,朝廷恩重才任命他为青州刺史,但却被石勒压制一隅;那南阳王保素与琅琊王不和,我与他为盟,若被人告发,琅琊王岂不恨我?”
刘佑道:“曹嶷虽弱,但青州位置关键,更有海路可通江左。若大人能与他为盟,一可牵扯石勒和王烈,二来将来若真想为我大晋光复北地,也就有了一个落脚点;至于南阳王。毕竟是我大晋的王爷,大人与他结盟也实属正常。而且这等事情大人知晓便是,这里都是大人亲信,谁又敢乱说?”
陶侃忽然笑道:“德祖,这些事情都是你刚刚想到的么?”
刘佑忙道:“非,也是佑思虑良久;毕竟佑现在为大人之属下,就要为大人的未来尽心尽力,望大人明鉴。”
陶侃点点头,刘佑这番话说的还是滴水不漏的,而且刚刚他若说是急智所思。陶侃反而会怀疑他的用心。
至于现在。陶侃当然不会完全详细刘佑。因为他的袖管里始终有一封没有拿出的迷信,而那迷信赫然来自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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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都城外,雪原之上。王烈和一干将士眼看匈奴汉国士兵嚣张的模样,却是眼喷怒火。
但尽管有怒火,现在却不是杀敌的良机,敌人依旧士气正盛,数量也是他们的五六倍,王烈他们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眼看信都城墙上的袍泽和父老尽命。
随后,几人慢慢退后,离开这片雪原。他们已经在这里隐藏了一个多时辰,浑身上下冰冷。再不下去就有冻僵的可能。
身后,已经有其他暗哨来替换他们,在这里继续监视战况,随时向后边一片山谷里隐藏的狂澜军大军发出信息。
只要接到信息,那在匈奴汉国大军两侧隐藏的七千多狂澜军骑士,就会在王烈和段末坯的分头带领下一起杀出,将自己的怒火宣泄在敌人的身上。
这种时候,每一个人都无比渴望战斗的到来。
而此刻,对于正在战斗中的人来说,却是希望战斗早一点结束。
对于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来说,高强度的战斗经历超过半个小时,就会陷入思维混乱,体力消耗透支的局面。
一个经过训练的士兵,也许能支持半个时辰以上,但时间过长一样是脱力的局面。
尤其是狂澜军士兵,人数上占有绝对的劣势,敌人还可以分批进攻,而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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