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毅的话里并没有什么漏洞,王烈也不是那种因为个人喜恶就会无端杀人的人,此刻面色上有些犹豫起来,意兴阑珊下似乎就要挥手让庞毅退下。
冯玉一见,眉头一皱,忽然道:“庞将军,你说你是看火起来此,那么你是何时赶到营门的呢?”
庞毅这才看见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冯玉,庞毅一直很讨厌这个说话又臭又硬的县令,此刻没好气道:“忙着救火,不曾细看。”
冯玉却不屑道:“庞将军怕是不敢细看吧!”
庞毅一听,怒道:“冯坏水,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庞毅叫骂,冯玉也不生气,不屑道:“你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
庞毅气得脸色通红,一把抽出腰刀道:“冯玉小儿,你一再辱我,是想死么!”
冯玉道:“怎么,说不过就想杀人灭口么?”
一旁的王烈怒道:“庞毅,你怎么敢在我面前拔刀!”
说完,猛的抽出耳铸公剑,一剑劈下,庞毅都来不及反应,手中的环首刀已经齐根断为两截。
庞毅脸色煞白,扔掉断刃,喃喃道:“大人……您误会了,我不是对你……不是对你……”
那边冯玉却道:“大人,欲辨真假很简单,一是您找来今日当值的将军,问问这庞毅是何时到军营,而军营内又是何时火起的。”
然后又转向徐邈道:“许将军,你也可以带人去验下您收下尸体上的伤口,对比下庞将军所带人马的兵器,自然会有结果。”
王烈听了,点点头道:“冯大人言之有理,彦之,你把冉瞻将军给我唤来;苏良,你陪徐邈大人去后营一趟,把伤口给我验的明明白白,我们不能冤枉好人,当年也不能放过奸佞!”
说完,狠狠瞪了一眼庞毅,庞毅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那边苏良直接让庞毅叫来十几个手下,把他们的兵器收缴起来,带去验伤口。
庞毅不敢违抗,只是在那里暗自喟叹。
很快,冉瞻来到。一听王烈的问题,申请古怪的看了一眼庞毅:“庞将军什么时候来的?嗯,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印象,因为当时是丑时刚过。即将换岗,火光起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也就是丑时一刻,庞将军就带人赶来了,本来我不想麻烦他们,但我看他们灭火的东西比较齐全,又如此热心,就请示了值夜的谢督军,这才放他们进营参与灭火的。”
王烈一听,对庞毅冷声道:“庞将军。你如何解释。如此深夜。尔等一刻内就能穿戴整齐,带上灭火工具来灭火,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又或者你一夜不睡,和手下拿这救火工具时刻准备来我军营救火?”
庞毅一听,脸色涨红,他结巴道:“这……这是我……这是我一个手下,说这几日干旱,天气又热,容易走水,又说将军你们是出来乍到,可能会走火……他又知道我,知道我想巴结将军。就建议我做好准备。”
冯玉在一旁不屑道:“你想巴结将军到可以说的过去,可你为什么不提前来提醒王将军?而非等火起来救火呢?如此行为,岂不是很可恶?再者你说是你手下提醒你,那敢问是哪个手下?”
庞毅一听,也顾不上再辩解其他,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忙对远处自己的手下喊道:“李珣,李珣你给我出来!”
但喊了半天,也没人答应,片刻才有一个手下出列道:“大人,李珣不知道哪里去了……”
王烈一听,冷笑道:“庞将军,你不要演戏了!”
庞毅脸色此刻已经由通红变得苍白,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坠入了一个自己无法挣脱的漩涡里,口干舌燥下竟然不知道再如何分解才好。
正这时,那边徐邈和苏良已经折返回来,徐邈一见庞毅,就怒吼一声抽出腰刀,想要冲上来斩杀庞毅。
但他却被苏良一把拽住,徐邈挣扎几下,却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望着庞毅破口大骂道:“贼子,你焉敢让人杀我手下军士!王将军,就是这个混蛋做的,请将军做主!”
庞毅此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今夜的一切他都不能再辩解,就算他不怎么聪明,也知道这其中有些蹊跷。
那边王烈沉着脸叫过苏良,苏良对王烈道:“已经验过死去青州军士的伤口,的确和庞毅他们的兵器吻合,主公请明察!”
庞毅一听,直接跌坐在地,片刻哀嚎道:“将军,饶命啊,我是被人陷害的!”
王烈咬牙道:“每个被抓到的贼子都是这么喊冤的!来人,立刻将庞毅和他的这些手下都给我收监看管起来,还有,派兵围住水军军营,严防他们作乱,有煽动奔走者杀无赦!等我过江后,我带上他们亲自去王处仲大将军那里问个明白,我到要问问他是怎么教育手下的!”
然后又回头对冯玉拱手道:“这件事多亏了冯大人!”
冯玉忙道:“大人客气,能帮助大人锄奸,是下官应该做的,既然此间事了,那下官就告辞了,明日也好为大人的兵马筹集些粮草。”
王烈点头道:“嗯,苏良,你亲自护送冯大人回去,对了,明日烈希望大人能与我一起过江,一起去建康见过王处仲将军,也算为此事做个见证,当然冯大人这里我会替你向上峰解释的,你看如何?”
冯玉犹豫了下,见王烈目光诚恳,点头道:“好吧,那冯某却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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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的折腾,到了天明时分,一切终于恢复了正常。
而在水军军营外,王烈一夜未睡,却依旧神采奕奕,这也算是穿越而来的一点好处,王烈的体力和精力都要好于一般人。
但此刻王烈的神情却十分严肃,一脸怒意的看着眼前没精打采的江都县水军。
这些水军昨夜被一旁王烈大营内的救火声惊醒,接着自家将军就带着一幢亲卫去救火,结果火灭不久,自己这边的军营却被数千狂澜军骑士包围,并要求他们都回去睡觉,哪个乱动,直接斩杀。
在狂澜军的霹雳手段下,没有一人敢于反抗,然后到了早上,王烈又要求他们准备船只,运送狂澜军大军过江,去对面的京口县。
这些人哪敢耽误,可是这一早晨却是事故不断,先是几艘舰船的船舱忽然漏水,接着是几段桅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砍断,总之忙活了一个时辰,竟然一艘船都没有驶出码头。
按照这种速度,莫说是今日度过长江,就算再等上几日,怕也不能顺利渡江。
王烈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终于忍耐不住心头怒火,叫人将一个领头的校尉叫到身前。
这校尉是庞毅手下的一个亲信,昨夜负责看守营寨。
庞毅和一干水军将领被王烈收监后,他就暂时替代了庞毅,指挥剩下的水军。
王烈一个二品将军,又是侯爷,宣召他他岂不敢来。
一见王烈的面,这校尉就连连拱手称罪,王烈却怒道:“校尉大人,我大军刚到,你就给我一个下马威啊!”
那校尉一听,脸色微变,他心中一阵狂跳,差点就跪倒在地。
因为就在今早,在他刚刚准备协助王烈渡江的时候,他接到了一条命令,这命令却是要他们想办法制造混乱,让王烈不能顺利渡江。
而他之所以敢冒险为难王烈,也是因为那命令他实在不敢违抗——命令来自镇东大将军府。
白纸黑字写的分明,上边还盖着鲜红的镇东将军府的大印,而送信来的人也能提供镇东大将军调兵的虎符,这一切都让这个小小的校尉不敢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