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战场之上以王烈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环形。
王烈四周是百余名身穿厚重铁甲,头戴面具的骑兵;他们之外是混杂在一起的身穿黑色狂澜军战甲和红黑色江左中军铠甲的步军;更外围靠近码头一侧是数万身穿青绿色战甲的江左水军,靠近建康城一侧则是正奔袭而来的狂澜飞骑。
王烈手舞大枪,直奔李善和王真他们的方向杀去,挡在他面前的敌人骑兵尽管身披重甲,可也抵挡不住这如火一般的突刺侵袭。
那厚重的产自幽州的明光铠甲,在王烈的大枪面前就有若纸糊的一般,王烈的大枪虽然不能刺透这铠甲,但却足够将躲藏在铠甲后的躯体击落马下。
而且王烈并不是只用蛮力,更多的敌人都是咽喉或者露在铠甲外的躯体中枪,失去战斗力,而他枪长力沉,大枪一摆,两边的敌人根本近不得身。
一时间,王烈单枪匹马如入无人之境,在这百来个敌人当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一个接一个敌人落地,有些人临死前面具滑落,不甘和惊讶表情永远凝固在了脸上。
但王烈心中毫无怜悯,这些人虽然也是汉人,可既然选择与他为敌,那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杀死他们。
追在王烈身后那敌军大将万没想到王烈如此胆大,不去和赶来的狂澜军骑兵汇合,却主动杀向重重包围之中。
等他反应过来时,王烈已经被自己的手下团团围住。在几十步开外,再想用弓箭射击,却被手下的骑士阻挡。
这敌将一看,气得怒吼一声:“都给我闪开。我亲自会会他!王烈,你莫要跑,你敢于我决一雌雄么?”
王烈在前边听的分明,嘴角一撇,朗声道:“想和我决雌雄,那追上我再说。”
说话间,已经刺死了面前拦路的最后两个骑士,一纵黑龙。
黑龙的加速能力天下罕有,不过几息间,就将身后剩下的敌军骑兵甩开了数十步。有那敌人准备张弓搭箭。王烈却好像知道一般。抢先回头,手挽雕弓如满月,数支羽箭射出。
他这把七石硬弓射出的弓箭又快又急。两轮速射下来,五六个敌军就反身落马,这几个人又将身后的十几个袍泽绊倒,一时间人仰马翻,再无人敢追。
王烈哈哈一笑,收起弓箭,一摆长枪,直接冲向了远处王导的中军。
此刻,天色已经破晓,王烈身后一片霞光灿烂。这一刻他只觉得心中快意无比,面前的敌人却真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再入他法眼。
此刻,李善、王真他们也早就发现了王烈的到来,这些人虽然已经折损大半,却还是精神为之一振。
被敌人压制了几乎半夜的他们,立刻反身嘶吼着冲向了追击他们的敌人,王真更是如野兽一般连连怒吼,那张扭曲的黑脸上写满愤怒与悲伤。
他怎能不悲伤,这一夜他亲眼看着多少兄弟在身边倒下、战死,就连救了他一命的荆展也是生死未卜,这一切都让这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情难自禁。
此刻,王真只有一个心思,就算力竭而死,也要反身杀回敌群,再取几条狗命,来祭奠死去的袍泽。
王烈眼见李善和王真复又杀回,大喝道:“李将军、王将军,随我去杀王导!”
随后,对着王导所在的江左中军方向怒喝一声:“王导老贼,你机关算尽,残害忠良,挑拨江左内乱,如今还不下马受降么?”
这一嗓子却是用丹田之气吼出,在破晓的天光下传出数百步。
一时间战场上忽然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就连王导身边的中军也纷纷露出了惊疑之色。
他们肯听从王导指挥,完全是因为王导手执王敦的大将军虎符,加上王导在江左素有的威名。
可王烈这番话吼出,却等于是告诉他们:“你们现在跟随的是个逆贼,你们该哪玩哪玩去!”
那边皮头散发,满脸烟尘血迹的王导眼睛一亮,却高声回道:“王烈,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又何必废话,众将士听令,有拿下王烈首级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说完,王导抽出宝剑,对远处那紧追王烈而来的敌将道:“将军,请随我一起速杀此贼!”
王导身边的中军都尉犹豫了下,看了一眼王导手中的虎符,又看了一眼远处气势汹汹杀来的狂澜军骑兵,正准备开口。
王导却忽然道:“将军,甘将军他们已经登岸,我军军力犹在敌军之上,这里是建康,不是幽州!”
那都尉一咬牙,拜倒道:“全凭司马大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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