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清江郡主打量着拾阶而上的陆蔻儿三人,转了转掌心的琉璃盏,轻声问左右:“就是最后面那个?我瞧着仿佛面熟?”
“郡主真是好记性!”大丫鬟珍丽奉承了一句,才道,“可不是去年博陵侯府大小姐领到您跟前过?当时还孝敬您了一对香囊,您当面夸了她手艺呢!”
“难怪。”清江郡主点了点头,眯起眼,“衡山王府倒是厚道,看那才貌气度,比蔻儿姐妹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显然是认真养出来的。”
珍丽含笑道:“要没点样子,奴婢哪敢说给您听?”
话说到这儿,陆蔻儿三人已经上来了,主仆两个遂住了议论。
“有几日不见窦表姐,表姐瞧着越发年轻了,这面色就跟那才开的桃花一样,白里透红,滋滋润润,简直掐得出水来。”见礼毕,陆蔻儿就亲亲热热的道,“表姐这是吃了还是用了什么好东西,可不能藏着掖着不告诉我!”
“我这把年纪了还能比桃花?”清江郡主这回设宴虽然只请了未嫁女孩儿,但她自己的年纪都能做这些女孩儿的娘了,这会边让她们坐,边失笑道,“比那桃花底下的泥还差不多!”
又说,“你们才是真正花儿一样的时候呢!”
陆蔻儿嗔她谦虚,又拉着陆钗儿讲:“我说窦表姐瞧着跟咱们年岁仿佛,还不承认!钗儿你来评理,这话是也不是?”
陆钗儿当然是用力点头——清江郡主无可无不可的跟她们说了几句,目光却落在了始终含笑不语的宋宜笑身上:“我记得去年袁家女孩儿带你见过我的,那会可不似今儿这样静默?”
宋宜笑向来很有寄人篱下的觉悟,从不抢陆蔻儿姐妹的风头的,哪里想到闭口不言反而引了注意?
感受到陆蔻儿与陆钗儿飞来的眼刀,她赶紧赔笑:“劳郡主惦念!宜笑绝非故意扫兴,只是嘴笨,听蔻儿郡主跟钗儿小姐把宜笑想说的话都说了,越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才一时无言。”
“不必如此拘束。”清江郡主态度很温和,温和到让陆家姐妹都有点侧目了,“我记得你女红做得不错?我像你这么大时也学过几年,虽然做得一般,倒是很喜欢。”
宋宜笑识趣的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簇新的绣帕,双手呈上:“这是前两日才绣好的,还望郡主莫要嫌弃!”
清江郡主倒没说客气话,宋宜笑的绣技确实不错——毕竟她这上面天赋本不坏,兼之前世那几年被困在宋家后宅,除了做女红也没其他消遣了。
看着绸帕上栩栩如生的两条游鱼,活灵活现到仿佛随时会跃出帕面,清江郡主赞叹连连,以至于拍了拍身边的席位:“你坐过来与我好好说道说道,这上面都用了哪些针法,用了多少种颜色的丝线?”
宋宜笑跟这位郡主也就一面之缘,还是场面上见个礼的那种——对她的脾气性情当然不甚了解。现在又没有一个袁雪萼在旁提点,虽然觉得清江郡主似乎是在特意注意自己,但以她对郡主的了解,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心念数转,最终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道了声是,就移步到郡主身边落座,为她详细讲解绣帕。
宋宜笑本打算敷衍两句就收场,免得冷落了陆家姐妹。无奈清江郡主本身女红好不好且不说,作为长公主的女儿,自幼生在绮罗堆里的郡主眼力跟见识却是放在那里,真要刨根问底起来,她也不得不集中精神解释。
这下子陆蔻儿跟陆钗儿彻底被扔在一旁!
两姐妹好歹也是衡山王的亲生骨肉,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冷遇?!
尤其对比的那个还是在王府里寄人篱下的——正经主子倒被高高晾起!
女孩儿们气得脸都青了!
万幸珍丽还记得她们,瞅了瞅清江郡主头也不抬的指点着绣帕,悄悄上前:“我家郡主近来醉心女红,看到喜欢的就爱不释手……郡主与小姐若是无趣,不如奴婢派人陪两位去附近走走?”
“正想去附近的樱花林看看呢!”陆蔻儿可不希望被待会来的宾客看到自己如此尴尬的一幕,自不会拒绝她的好意,强笑着起身,“可劳你费心了!”
虽然说她跟清江郡主都是郡主,她还是正经宗女,可从她只有郡主之封而无封号,反倒是做外甥女的窦柔玫被封了“清江”,就知道两郡主中谁圣眷更重了——不然她何必一上来就窦表姐长窦表姐短的恭维?
如今虽然被清江郡主忽视,却也不敢在她的人面前流露怨怼,只把这笔账都记在了宋宜笑头上!
气呼呼的下了高台后,找个借口把带路的小丫鬟打发得远远的,就跟陆钗儿咬起了耳朵:“这个贱人到底给窦表姐灌了什么迷魂汤?!窦表姐竟然撇下咱们去听她讲那捞什子绣技去了——表姐喜欢刺绣,什么样的绣娘找不到,需要稀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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